“蕭将軍,朝堂和沙場不一樣,你要變通。”
“變通不是越級,我知道朝堂和沙場不一樣,沙場是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是血雨腥風,朝堂是看不見的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是看不見的血雨腥風,五殿下,你我理應是君臣,但此時聖旨在上,你我職責無二,都是幫李大人的忙罷了。”
話說到這份上也已經明白,彼此糊弄着糊弄着就糊弄不下去了。
和李青棠一樣的是,李景谌也不明白蕭文廣怎的變換這般突然,就好像一夕之間忽然發現自己還有個甥女一樣,這很不對勁。
“蕭将軍。”
“五殿下。”
李青棠躺在屋裡,臉色沉沉。
發生了什麼?一定發生了什麼……
蕭文廣和李景谌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曹度正大汗淋漓,紅尾從門縫看到此事并告知李青棠,李青棠聽後生出又一個疑惑來——和曹度打交道這一日來,李青棠不覺得曹度像是能夠攬起大局的人,雖然看上去他是一副神秘樣,但李青棠就是覺得他不像是陳州一事的主謀,即便背後有人指使,這陳州指揮的也不該是他。
那位刺史呢?她來這麼久了,那位刺史呢?
院子裡蕭文廣和李景谌吵吵嚷嚷沒個結果,反倒弄的不歡而散,夜幕漸漸沉下來,杜熙也沒見回來,蕭文廣幾次想要進到屋裡問問,都在剛要踏進屋門時退回來,他心裡也有他的糾結。
晚飯送到李青棠屋裡,李青棠自己沒胃口,讓紅尾吃了兩口,說什麼若是突然打起來,總要有個能打的,紅尾也吃不下去,幾乎是原模原樣地送出來。蕭文廣自然也是吃不下去的,他在院子裡坐着、站着,聽見門響了,轉身見是紅尾,眼尾忽地一動,丫鬟将飯菜接過端走後他又一次邁步想要進到屋裡一探究竟。
“她睡了嗎?”
紅尾搖搖頭:“還未。”
蕭文廣邁進去一隻腳。
屋裡李青棠都準備好了,紅尾卻擋在蕭文廣前面說:“蕭将軍,天色已晚,将軍若是想要探望姑娘還是明日再來吧。”
蕭文廣竟有些不可思議,他欲發作,屋裡傳來李青棠的聲音:“紅尾,讓舅舅進來。”
不是将軍,是舅舅,這樣或許說出去沒那麼難聽。
紅尾還遲疑了一下,才放蕭文廣進去。
李青棠坐在床上,背後靠着長枕,腿上蓋着絨毯,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她淺笑着,看着蕭文廣不語。
是蕭文廣要進來的,可他進來後卻沒有開口說話,沉默了片刻,還是李青棠先打破僵局:“将軍找我有事?”
蕭文廣在距離李青棠還有幾步的距離時停下,聽李青棠問,他開口道:“方才你還叫我舅舅。”
李青棠咧嘴笑了:“蕭将軍執着一聲舅舅?若是如此,青棠可多叫幾聲,然後呢?”
“我并無惡意。”
“我也沒有,我在好好與将軍說話,将軍可能聽出我的善意?”
“青棠……”
”我讓将軍進來是有話要說,将軍,今日種種大半在我籌謀中,我将文潇和竹溪算計進去,将紅尾和許司一算計進去,卻不曾想要将将軍算計進去,緣何将軍非要迎上來呢?”
一語閉讓蕭文廣和紅尾皆是一驚,紅尾開口:“姑娘……”
“紅尾你先别說話,我讓蕭将軍進來就是要說清楚的,你不要急,聽我慢慢說。坐,都坐。”
蕭文廣和紅尾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坐下了。
李青棠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後低頭笑笑,像是苦笑:“從什麼地方說起呢?從我出山說起有些遠,從我今日受傷說起有些近,算了,還是從我今日受傷說起吧。我的傷口是我自己割的,蕭将軍抱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我也并沒有暈過去,兩次,都沒有,因為兩次都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