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瞿川,每次來人間收死人靈魂,都要帶點奇奇怪怪的吃食上神界。有一次他帶了一個香菇包,在開大會的時候吃起來,整個會場都彌漫着一股味道。
他直接被神帝請出了會場。
“你,你别帶上去吃,”白瑞勸到,“小心神帝們又不高興了。”
“害,我們死神,做什麼他們能高興。一群穿白衣服的看不起我們穿黑衣的。”瞿川随口抱怨。
可白瑞在乎,他低頭咳了兩下,“沒什麼事我就先回神界了,你早點回來。”
說完,白瑞才要擡手,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哭聲。
二人回過頭,隻見一個女人跪在地上,一下下地用手捶着地面,骨節都滲了血。她哭得很悲傷,眼淚把妝都浸開,像鬼一樣糊在臉上。
周圍許多人去拉她,卻被她掙開。瞿川覺得她有些眼熟,想了想,是剛剛那個“賽車手”皮夾裡照片上的人。
女人高聲哭喊着,“庸醫,庸醫,還我老公性命!”
“姚女士,陳醫生已經盡力了,您丈夫傷得太重……”
一個護士上前,試圖讓她先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滾!!你們,你們這些庸醫,根本沒有盡力救我老公!他是被你們害死的……”
她說着,又哭了起來。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推開手術室的門,看到痛哭的女人,拿下口罩,走了過來。
那醫生長得眉清目秀,還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看人便使人如沐春風,卻帶了幾分說不上的憂傷。
反正人類看不見自己,瞿川于是肆無忌憚地打量起那醫生。他無端地覺得,他很久之前見過這雙眼睛。
周圍的人見醫生來了,便稍稍退開了些。
陳醫生蹲下身,溫和地說到,“姚女士,您先起來,平複一下情緒……”
那護士剛剛被推了一把,心上有火氣,便語氣不甚好地說到,“沒用的,我們都勸過了,陳醫生。”
聽到最後三個字,姚女士的頭動了一下,哭聲也慢慢地歇了些。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完咯。”瞿川說了一句。
“什……”
白瑞才開口,就見姚女士不知從哪裡掏出把水果刀,對準陳舟的胸口,狠狠地插了進去。
“庸醫,給我老公償命!”
四周看熱鬧的人群一愣,隻看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陳醫生的胸口便通了個大洞。
陳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逐漸染紅的胸口,還沒等反應過來,便朝後倒了下去。
護士連忙接住他,慌張對護士站喊到,“擔架,擔架!”
姚女士跪在地上,頭發全散開了,正陰笑着,好像已經瘋了。幾個大漢想上前奪刀,都被她的模樣吓了退回去。
“嘶,”白瑞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歎到,“還挺狠的。”
人之生老病死就是如此突然,瞿川聳了聳肩,說道:“那我先去買果子了。”
白瑞卻說:“那陳醫生肯定要死了。我們不如多等會兒,等着送陳醫生的死神回來,一起走。”
瞿川啧了一聲,“你怎麼和個孩子似的,回個神界,還要你約我我約你一起走。”
白瑞有理有據,“那回去的神力多貴啊,三個人一起走,可以省下很多神力。”
“我還是先走……”
“我們陪你去買煎餅果子。”
“好。”
于是,瞿川和白瑞跟在奔跑的醫生後面,看着他們進了手術室。
兩人沒等多久,裡面便傳出一聲“滴——”
這麼快就死了,瞿川想到,恐怕是刀正中心髒。可惜了那麼帥的臉。
“死了死了,”白瑞興奮地盯着手術室,“你猜猜會是誰接了這單?老高還是老黎?”
“老高吧,他挺久沒接單了。”瞿川已經懶得糾正白瑞不合時宜的笑容了。他随口應了一句,還在想陳醫生的臉和眼睛,很熟悉,從心底裡冒出來的一種熟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裡依舊沒什麼動靜。
瞿川抱起手,腿有節奏地抖着,還時不時往手術室瞟一眼。
白瑞抱怨了一句,“怎麼回事啊,效率也太低了。”
話音剛落,手術門便開了。白瑞笑着擡起頭,迎上的卻是幾個滿臉悲傷的醫生,他們走到走廊的一邊,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肩。有幾個年輕的,捂着臉哭了出來。
瞿川看了看他們,又往手術室裡面看去,裡面隻有靜靜躺着的屍體,以及拉着一條條橫線的生命儀。
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他猛地站起身來,和白瑞對視一眼。白瑞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什麼,他的臉色從興奮轉為震驚,“什,什麼情況,怎麼沒死神?”
瞿川趕緊走了進去。
手術台上,陳醫生身上蓋着白布,瞿川按在他胸口聽了一會兒,确實是死了無誤。
白瑞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老,老瞿,會不會是死神收了靈魂,沒出來,直接回去了?”
瞿川看向被潔白布單罩着的人,神色緊了起來。
他對白瑞說:“查今天的工作記錄,看是誰負責收他。”
“好。”白瑞擡起手,朝空中虛畫了一下,金光閃起,一張懸浮的紙出現在面前。白瑞問到,“他叫什麼名字?”
瞿川四處看了下,目光停在染血的白大褂上面。他掃過大褂胸口的工作牌,“陳舟。”
白瑞趕緊一筆一劃地寫下,然後點擊“查詢”。
一個柔和的男聲響起,“您好,這裡是死神快樂工作室,我是你的朋友查詢J……”
白瑞狂按跳過,那男聲也随着快了起來,像在倒帶一樣,聽着很鬼畜。但他們倆都笑不出來。
“陳舟,查詢結果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