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瞿……”白瑞的聲音顫抖起來。瞿川皺起眉,走到他身邊。
懸浮紙上大大地寫了個“無”字。
瞿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再次走回陳舟屍體邊,擡起手,把他臉上的白布掀開。
瞿川“嘶”了一聲。
白瑞趕緊問到,“怎麼了老瞿,他有什麼問題嗎?”
“他……”瞿川看着陳舟的臉,笑道,“剛剛離遠了沒看清,這長得真帥。”
下面是一張清秀的臉,因為死了沒多久,還能看到紅潤的嘴唇,就像睡着了一般。
白瑞:“你能不能好好工作!”
瞿川撓了撓腦袋,“但也真奇怪,難不成是他陽壽未盡?”
可這人确确實實是死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怎麼都不是還有陽壽的樣子。
但也确确實實沒人來接他的靈魂,總不至于說今天死神太忙,沒來得及。就算忙到沒空,檔案上也不應該沒有他的信息。
瞿川杵着下巴看他,覺得這事怪異至極。
白瑞更不敢靠近了,他隔了陳舟的屍體起碼十米,顫抖地問到,“老瞿,你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瞿川搖頭,他給神界打工好幾百年,從來沒見過這種人。
“怎,怎麼辦,要不咱往上報吧。”白瑞說到。
瞿川卻沒回答他,而是繞着陳舟的屍體走了一圈,“我聽過一種說法,我們是收靈魂的神,而這個陳舟死了,靈魂的檔案上卻沒有他的記錄……”
“你不會是在說,”白瑞咽了口水,“他沒靈魂吧,他是個人,沒靈魂怎麼活着。”
瞿川說道:“有沒有,我一查便知。”
說完,他便将修長的手指展開,手心朝下,懸放到陳舟腦門前。突然,一個金色的圓訣在他手下顯現。
隻聽瞿川暗念:“天地遺忘,歸同于境,急急通靈,魂魄,顯。”
白瑞趕緊往後縮了縮。
可是一片寂靜,那個金色的圓訣依舊靜靜躺在他手心。什麼都沒發生。
“你念的好像是道士的咒,”白瑞試探地說到,“我們死神也念這個?”
“中西結合。”瞿川解釋了一句,翻起手掌看了一眼,金圓訣還在。他再次看向陳舟,“不對啊,怎麼沒用?”
“有沒有一種可能,”白瑞的聲音更顫抖了,“你說的是魂魄顯,而現在什麼都沒有……”
這人真沒靈魂。
突然,陳舟動了一下。
“我去!”瞿川看到,慌張地往後退了十步,白瑞幾乎要縮進牆裡去。
二人如臨大敵地看着手術台上,半晌,那具屍體仍然穩穩地躺在上面。剛剛發生的好像隻是兩人的幻覺。
瞿川剛要松一口氣,卻看到那陳舟直接掀開白布,直愣愣地坐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人能聽到死神的喊聲,白瑞現在,一定能把醫院樓都掀翻。
瞿川也退到了角落裡,盯着陳舟,全身冒出冷汗來。他手裡悄悄撚了訣,要真是詐屍,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炸了。
陳舟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瞿川。他眼神清明,看着不是詐屍的樣子。
陳舟上下打量了瞿川一番,又轉過頭看向白瑞。白瑞連連往後縮,“别看我别看我……”
陳舟勾起嘴角,帶了幾分好奇的意味,“二位,這是在幹什麼?”
在說人話,能溝通,基本排除了詐屍的可能。瞿川這才收回手裡的訣,深呼吸了幾下。
“我是,死了嗎?”陳舟很聰明,隻看了眼生命儀上的橫線,便猜到了。
可瞿川和白瑞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瞿川隻能模棱兩可地說道:“你能看到我們,那你應該是死了。”
陳舟看向瞿川,“你們是死神?”
瞿川和白瑞遠遠地對視了一眼。這陳舟還知道死神,而且直到現在,他臉上都沒什麼驚訝的表情。
“你,你,你是誰?”白瑞結結巴巴地反問到。
這個問題好像難住了陳舟,他笑了一下,“我是誰?現在是在考驗我嗎?”
“你,你快回答!”
陳舟便很聽話地回答起來,“我叫陳舟,是一醫院的一位外科醫生,我生于1990年,D市本地人,小學在……”
“停停停,”瞿川趕忙擡起手,打斷了他聽起來滔滔不絕的話,“這樣,你先和我們走一趟,得弄清你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這種形容也隻有瞿川也說得出來。白瑞朝他輕嘿了一聲,生怕把這個“什麼東西”惹毛了。
可“什麼東西”的陳舟什麼都沒說,隻溫和地笑着。
瞿川做了個請的姿勢,“陳醫生,跟我來吧。”
陳舟卻不動,“死神大人,能幫我把衣服遞給我嗎?”
“不用叫死神大人,”瞿川自我介紹着,邊走到醫療櫃裡翻他的衣服,“叫我瞿大人就好。”
白瑞聽不出這兩者有什麼高低上的差别。
“找到了。”因為見過他活着時候的樣子,瞿川很快把衣服扯了出來。褲子沒什麼問題,隻是外衣到内衣的胸口處,全都破了個血紅的洞。
瞿川這才想起,剛剛應該看一眼他胸口的。
“瞿大人,”陳舟到,“有什麼問題嗎?”
“哦那個,”瞿川把衣服褲子拿到他面前,“沒什麼問題,就是衣服胸口處破洞了。”
白布依舊蓋住了陳舟頭以下,他好像先是不甚在意,卻又在接過衣服後皺了下眉,“破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