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川擺了擺手,又道:“今晚楊豐都使這招了,明天肯定更過分。怎麼樣,你已經想好怎麼應對他了吧。”
沒想到,陳舟搖頭。
瞿川站起身,“你沒想好?沒想好你剛那麼淡然?我還以為你有底牌,讓他們不敢動你!”
陳舟思索片刻,道:“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藏着這封信,而是要把它送到市長辦公室裡。可楊豐一定盯着我,隻要我行動,他就會弄死我,把信拿走。對吧?”
瞿川點頭,劇情看起來隻能是這樣的。
“所以我需要人幫我。”
瞿川堅定地搖頭:“絕對不行,我剛剛已經傷人了,再去幫你送信,我就不用回天庭了。”
陳舟卻道:“我隻需要瞿死神幫我演個戲。”
……
夜晚的城市裡沒有一絲星光。
神仙不用睡覺,但瞿川現在是人形,吃了飯又打了架,自然是會累得眼睛睜不開。神采奕奕的瞿死神,現在已經裹了被子,在床上睡熟了。
神仙不用睡覺,但陳舟作為一個人,同樣沒睡。
他悄聲走到瞿川床邊,坐了半晌,眼睛毫無焦點地盯着某處。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主上,他……”
“噓。”陳舟把食指放到唇邊,制止了來人的話,輕聲道,“出去說。”
來人跟随陳舟去到廚房。陳舟磨起咖啡,邊說道:“你現在碰不到人類的東西,就不給你了。”
“多謝主上,阿浮吃的夠多了。”
陳舟笑了下,“确實,瞿川喂給你半袋貓糧,平時我哪給你那麼多。今日倒是占便宜了。”
阿浮不敢說什麼,從懷裡拿出一塊老得發裂的羊皮紙,“主上,阿浮去了婆羅多,找了六千年前的創世天書,上面确實有記載分裂魂魄的方法。”
陳舟看着樓下繁華的都市,輕抿了口咖啡,才接過那羊皮紙。
他手腕一抖,羊皮紙唰地展開。看了半晌後,将它慢慢卷起,若有所思地望有遠處,道:“和我想得差不多,他死之前,把自己的魂魄分成神格、内力、記憶,散落在三界之中。”
“也就是說,除了地府黑水中的内力碎片,還有神格、記憶碎片散落在天地之間?”阿浮問道。
陳舟卻道:“隻剩記憶。神格在本體身上。”
“主上可需要阿浮去查記憶碎片所在之地?”
陳舟卻說:“不急,先把他的内力還給他。”
“可怎麼才能讓他去地府呢?”
陳舟喝了口咖啡,問:“南蓮回去了嗎?”
“在被五司合審……主上,瞿川死神要是隻去地府是不夠的,他忠于天庭。更何況,您看這裡。”阿浮指着羊皮紙一處。
上面寫着:非死不得生。
陳舟皺眉,冷聲道:“什麼意思?”
阿浮連忙低下頭,說:“阿浮問了婆羅多留存天書的人,說是隻有神格死了,碎片才能回到本體。”
“你是讓我殺了他?”
“不不不!”阿浮忙道,“這裡的死,是要主動赴死,被殺死後神格怨氣很重,會反噬靈魂碎片。”
“主動赴死?”陳舟摩擦着羊皮紙,說:“那就用用楊豐和瞿川為人民服務的責任感。”
“用?”阿浮不懂。
“我觀察楊豐很久了,他和别的貪官黑官不一樣,他的運氣特别好,有時甚至違背常理。”
“他背後,有鬼神相助?”
“嗯,”陳舟說道,“是神仙。”
阿浮問:“您打算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陷入一陣沉默。
半天,阿浮才開口道,“死神瞿川,真的是六千年前那個人嗎?”
陳舟低頭,發現咖啡有些苦,用勺子攪散,“阿浮,如果不是他,神格不會一樣的……”
阿浮歎了口氣,“主上,可死神瞿川我已查過,他是六百多年前死的。生前是一戶農家,因收留了逃亡的皇帝朱允炆,沾染了神龍之氣,死後才能被天庭留下。若他真是六千年前那個人,怎麼會被神龍之氣影響,而且,天庭會不知道嗎?”
“或許天庭正是因為知道,才把他留在天上當個小官,好控制他。”陳舟淡淡地說道。
“那主上可有辦法檢驗?”阿浮又問。
陳舟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自己手臂。精瘦的小臂根本看不出來斷過的痕迹。
他喃喃道:“太多相似了,長相、性格……除了沒有記憶和内力。”
阿浮卻努努嘴,“我怎麼覺得性格不是很像。那人可比瞿川穩重靠譜多了。”
“你不懂。”
陳舟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抓緊空杯子,半晌又說:“阿浮,把舉報信拿來。”
之前沒發現,舉報信很厚。陳舟拆開,裡面有一封手寫的信,有很多楊豐和吳家人的照片,還有地契房産、姚夏姚父的死亡證明……
陳舟歎口氣,将東西裝了回去。然後輕輕一挪,桌邊便出現了一封一模一樣的信。
“主上明日,真要親自去送信?”阿浮問道,“您貴為……”
陳舟的手指敲了敲桌沿,阿浮立刻閉上嘴。陳舟道:“阿浮,我是D市市民,這是我應該做的。”
“您是人類,”阿浮聲音小了許多,“那為什麼不能報警,何必要親自冒險,楊豐今夜都敢闖進來,明天不知道多危險。”
“要是報警有用,”陳舟道,“姚家父子還會死嗎?孟祁山會死嗎?楊豐今天還敢來找我嗎?”
阿浮撇了下嘴,“可還是太危險了,為了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
“正是因為我不怕死,才能為了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遇到孟祁山,接下這封信,或許也是天意吧。”
阿浮歎道:“要是主上的法力還在就好了。”
“這裡是人間,我們要遵守規矩。”陳舟輕輕地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