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在走廊盡頭等着他。
瞿川将蔡桂子的靈魂送上天庭,走到陳舟身邊,隻有沉默。
陳舟捏了捏他的肩,輕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蔡桂子下輩子,一定會投生個好人家的。”
瞿川說:“可能因為我知道了她身上的前因後果,所以,這次,格外難受吧。”
陳舟邊走邊問:“蔡老三嗎?還是憨憨?憨憨還在寵物醫院,晚點可以去看看它。”
瞿川卻搖頭,把蔡桂子的話全告訴了陳舟。
陳舟聽罷,打開車門,說:“先上車吧。”
瞿川坐在副駕,越想越難受,揉了揉眉心,問道:“陳舟,如果昨晚我不多管閑事,封印就不會松動,三中的怨魂就不會走,蔡桂子是不是也不會死?”
陳舟說:“神不能幹涉人間事務。三中怨魂也不可能永遠陪着她,她的死……是無數壓力把她壓死的,是早有注定。”
瞿川說:“昨晚我真是瘋了。我現在隻想彌補我的過錯,把那東西封印回去。”
陳舟沉默片刻,問:“你剛才說,怨魂們去找的神叫什麼?”
“羅什麼羅什麼羅。怎麼了?”
陳舟打開某度,輸入一個名字,遞給瞿川。
羅徹羅阿修羅。
這是婆羅多的一個惡魔,好戰弑殺。傳說他可以造成日食和月食,可以影響人間命運,最讓瞿川在乎的是,他可以重塑記憶——不止人類,鬼神亦可。
好厲害的魔。瞿川摩擦着手機邊緣,在中原是沒有魔的,六千年前創世後隻有人神鬼三界。但中原沒有,不代表其他地區沒有。
這羅徹羅阿修羅那麼厲害,在魔界應該也是數一數二的,難怪要封印。
可為什麼會是日本陰陽師封印,而且為什麼要用“抓鬼”陣法,難道這陣法對魔有什麼别的作用?
多思無益,瞿川決定現在先去婆羅多廟看看。
他把想法告訴陳舟,不等陳舟說要跟着一起去,就燃起火焰,消失在車裡。
太危險了,這不是一個人類該承受的。
陳舟收回要去拉瞿川的手,也不開車,坐在駕駛位上靜靜等待。
果然,三分鐘後,瞿川回來了。
“陳舟,那個廟消失了。”
陳舟推了推眼鏡,問:“什麼叫消失了?”
瞿川眉頭緊皺,“我找不到了,我按照昨晚的地點過去,隻有茫茫山捱,沒有廟了。”
陳舟微微皺起眉,說:“如果真是像你說的,廟鎮壓的是羅徹羅阿修羅,那肯定有别的壞人想解開封印。要是廟能輕易被找到,就昨晚日本和尚的本事,連我都可以和他過幾招,那封印早被解開了。”
瞿川說;“有道理。但我該怎麼找呢?要不去婆羅多天庭問問?也不行啊,廟是陰陽師建的,問他們沒用……”
陳舟說:“羅徹羅阿修羅在婆羅多有人信仰,或許可以去問問當地人,或許有線索。”
“怎麼問,我不會婆羅多語啊。”
“我會。”陳舟轉頭,看向瞿川。
瞿川眨了眨眼睛,奇怪道:“你怎麼會會婆羅多語?别告訴又是醫院規培。”
“不是,”陳舟說,“我有個朋友是婆羅多人,專門研究婆羅多民俗的,他教了我婆羅多語,羅徹羅阿修羅也是他告訴我的。”
“朋友?”這是瞿川第一次聽陳舟談起“朋友”什麼的。
陳舟“嗯”了一聲,“我朋友很少,都是一些有趣的人。”
這太巧了吧,瞿川拍了拍陳舟的肩膀:“别忘了還有個神,我也是你的好哥們。”
陳舟笑了笑,沒接話。
“那好哥們,你願意幫我找到婆羅多廟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用我的生命,像上次那樣。”
陳舟的笑瞬間僵住,但也隻是一瞬,他推了推眼鏡,很快恢複正常。
“好的瞿大人,但我……”陳舟攔住瞿川車内點火的行為,“我得用護照坐飛機去,這是出國,而且要和當地人交流,我不想做黑戶。”
瞿川悻悻放下手,“好吧,你什麼時候能到婆羅多?”
“淩晨有趟飛機,明天早上能到。瞿大人要先去嗎?”
瞿川搖頭,說:“既然如此,我先去趟蔡桂子家,再去趟三中。我們婆羅多見。”
……
蔡桂子家裡,電視自顧自地放着,蔡父和他的新老婆卻坐在沙發兩段,各想各的事情,沒人說話。
半晌,新老婆煩躁地拍了下沙發,問:“那塊藍寶石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被你女兒拿了!”
說到蔡桂子,蔡父也皺起眉,怒道:“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她之前拿過已經被我打了,怎麼可能還敢拿!她都已經……”蔡父嘴唇顫抖着,“死了”兩個字壓在他身上,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新老婆哼笑道:“蔡建立,你爹的老房子也捐了,女兒也死了,現在,藍寶石也不見了!你要怎麼過下去!”
“我馬上就去婆羅多,礦上開工了!丢了一塊藍寶石,我再去礦上幫你找一塊,有什麼難的?”
“那藍寶石我看過,至少100克拉,多大多純,你一輩子能遇到幾塊?”
“婆羅多這種貨色多得是,你就是見識短,少見多怪……”
在他倆激烈的争吵聲中,瞿川出現在蔡桂子房間内。
蔡建立不知道是不是良心不安,把蔡桂子的房門緊閉,東西也沒怎麼動過。陽光靜靜打在卧室裡,甚至能感受到蔡桂子前天在床上睡過的痕迹。
瞿川按照蔡桂子記憶,輕聲拉開櫃子最下層,拆開底闆,裡面果然躺着一本羊皮紙書。
瞿川拿起來,沒想到,一顆藍色的石頭掉到地闆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外面的争吵聲驟停,接着,腳步聲逼近房門。
瞿川無語地閉了下眼,拿着書撿起石頭,燃起打火機。
蔡建立顫巍巍打開門,看見一閃而過的影子,還沒等看清,新老婆就在身邊尖叫起來:“櫃子,櫃子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