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一般的小矮個,猩紅二十二層他們隊沒這個人啊,螳螂、阿九、死掉的三狗,都比她高一節,哪來的小矮個?是在她進猩紅前就死掉沒見過的?
周澄覺得有點不對,追問:“不久前是多久?兩個月?”
凱茜想了想,搖頭:“好像是一個周前。”
“哈?”周澄沒忍住驚叫。
一個周前?怎麼可能呢?
一個周前她都在猩紅幹了一個周的活了,怎麼可能還有她不知道的同事!
難道是狗熊認識的别的清潔小隊的隊員嗎?
這倒是很有可能。
周澄冷靜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凱茜問。
“沒,沒有,可能是我多想了。”周澄回複道。
等明天問問狗熊,看除了她和螳螂,還有哪個倒黴蛋被他憨厚的假象坑過。
周澄瞅了眼旁邊還睡得死的狗熊,站起身準備離開,現在外面天色估計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她得回家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帶走,換個地方住。
對了,還要在附近埋伏一波,看看男鬼在不在屋裡蹲她。
幸好她都把所有的錢随身攜帶的好習慣。周澄輕輕吐了口氣。錢還是太少了,少得丢了一分錢她都心疼,全身揣着身上才安心。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周澄道。
凱茜放下了杯子,指着那杯藍色的酒:“這杯酒不喝了嗎?”
“不了,等下次我再來嘗嘗。”周澄笑着說,然後回頭擠出了人群,推開酒吧的門。
門外無姿無色的灰黑色的天空,月亮高懸,漂浮着很重的雲。前方來時灰敗的小巷,蒼白的月光下也沒有變得明亮。
周澄想起了剛剛幻境裡看到的男人,又想起了那杯棕色的“波旁”酒,不知道那個預言什麼時候降臨。
既然已經看到,那她就絕不會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
她需要為此做些準備。
“周澄,等等。”調酒師居然離開吧台追了出來,在她身後叫住她,聲音又有點遲疑。
“怎麼了?”沉思中的周澄被打斷,她回頭,調酒師在她身後,站在樓梯口,酒吧裡燈光從她身後照過來。
周澄這才發現凱茜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調酒師的馬甲襯得她身材很好,如果她生在自己的上輩子絕對有一群經紀人追着她當模特。
“你還沒問那杯酒叫什麼名字。”調酒師彎起眼睛。
“哦?那它叫什麼呢?”周澄順着她的話問了一句。
她不明白一個酒的名字有什麼重要性,也不明白調酒師為什麼會隻因為她沒問酒的名字就追出來。
“它叫‘許願石’,”凱茜看着她的眼睛,周澄覺得那裡面有種她看不懂的東西,在迪斯科燈球漏出的五彩的光下深沉又堕落,“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周澄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再次轉身想要走進夜裡,身後的調酒師又叫住了她,“周澄。”
“還有什麼事?”
“可能你剛來焚場還有點不知道規矩。我要提醒你一下,這個地方,”凱茜向前走了走,離她更近了一些,走到了地下樓梯口的出口。
她指了指腳下的土地,焚場夜晚的風吹拂她的棕色長發,落下幾縷輕輕地挂在白皙的臉上,微微遮擋住那雙藍色的眼睛,也擋住了周澄原本看不懂的那些情緒。
周澄看到她的微笑,然後聽到她語氣沉沉:“免費的東西是不能接的。”
這是第二個人跟她說這句話了,上一個是工頭,早在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前她就為此吃過一次虧了。
周澄看了看天上月亮,忽然福至心靈無師自通地向凱茜問道:“……那你例外嗎?”
調酒師因她這句話愣住一瞬,随後粲然一笑:“當然,我例外。”
……
跟調酒師友誼達成得莫名其妙,周澄并不讨厭。
在感情這方面她不算敏銳細膩的人,甚至還有些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但她卻神奇地一向擁有辨别一個人是否真情實意的直覺。
這份直覺,主動牽引着她投向最有利的環境,結交到最真心的朋友,讓她上輩子幾乎順風順水。
雖然會遇到隻要忘記帶傘就一定會下雨、隻要想卡點就一定會遲到之類無傷大雅的小倒黴,但在稱得上人生轉折的大事上,她從來沒有運氣差過。
她從小到大都跟同學關系很好,她的父母一直很恩愛,她的家庭條件也算不錯,她還沒畢業就簽了大廠,當遊戲策劃,剛剛轉正父母就在超一線城市的公司旁邊替她付了首付,同事之間相處融洽,領導也待人很好。
雖然她不喜歡任何工作,隻喜歡錢,但不可否認,她的工作薪資很高,很符合她的要求。
她二十剛出頭的人生遭遇的唯一稱得上坎坷的事,就是工作太忙想辭職但身上還有二十年房貸。
她實在不知道她來了這焚場,她地球那個房子該怎麼辦,穿越的時候她才正式上了兩個星期的班,一個月貸款都沒還啊。
周澄歎氣。
她的父母現在還在因為她的失蹤而難過吧。如果他們願意賣掉給她買的那座房子,起碼還有錢養老,就怕他們倔的非要找她。
她穿越了,這哪還能找得到。
周澄擡頭仰望,焚場的星星一直不是很亮,不知道是距離其他的星球太遠,還是《霸O》的作者沒有設定。
實際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穿進了書裡,還是無意間遇到了什麼時空裂縫,給她卷到了别的星球上,這顆星球又恰好跟書裡的描寫一樣、還說中文……
艹,不管怎麼想,她都是穿書了。
周澄很想大哭一場。
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可到底她還是忍住了,最多隻是抽噎了兩聲。
哭完全是沒用的,思念父母她也沒有辦法回去。
往前走,隻能往前走,然後利用身邊的一切活下去。
周澄不知道她的直覺來到這個地方有沒有失效,但接過阿九的芯片和接過凱茜的酒時,她都沒有感受到來自他們身上的惡意。
可她卻再也不能信任任何人。這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