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好歹也隻是合作關系,她的确認為這樣不妥。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染上幾絲笑意和無奈:“沒什麼的,她聽說我交女朋友了,就讓帶回去見見。我拒絕不了老太太,所以拜托了。”
沈吟月沉默了幾秒,岑逢歸好似察覺出她的猶豫,安撫道:“沒事的,到時候你跟在我身邊就好了。禮物和衣服我會準備,你不用擔心。”
沈吟月隻好答應下來。
這天晚上她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好。
這種事情她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兩人最初達成協議的時候就約定,岑逢歸有需要女伴的場合時就由她陪同出席。
相對的,沈吟月有什麼需求,岑逢歸也會盡力滿足。
但這次總歸是不一樣的,這可是家宴。老實說,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應付好。
*
生日宴當天。
沈吟月穿上了岑逢歸準備的寶藍色禮服,精心編了發型,紅唇如珠,睫毛又卷又長,看上去更顯優雅。
生日宴定在了謝家老宅,是一棟位于中心地帶的富人别墅區,有足足三層樓,還帶後花園。
沈吟月挽着岑逢歸的手臂出席,臉上笑吟吟的。
一偏頭,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對方一身妥帖的白色高定西裝,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手裡拿着香槟,低頭和旁邊的女人交談甚歡。
他沒有分一個眼神過來。
沈吟月瞳孔微縮,好像有點站不穩。身旁的岑逢歸立馬扶了她一把,眼神裡帶着擔憂:“沒事吧?”
她臉色有點蒼白,看上去的确不算太好。但這會她隻是搖搖頭,抿抿略顯幹燥的唇瓣,開口問他:“謝棘……怎麼會在?”
岑逢歸一愣,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眼底帶着歉意:“之前沒有告訴你,是我的不是。謝棘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沒有改謝姓,但我們算一家人。”
狗血。
沈吟月腦海裡隻剩下這兩個字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可不就是狗血嗎?五年未見的前男友,忽然變成了男朋友的弟弟。
她這才明白,謝棘之前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代表着什麼。
他早就知道了!
沈吟月氣得牙癢癢。
-
岑逢歸帶着沈吟月見到了老太太。雖然年逾七十,但氣質依舊雷厲風行,好像還是那個掌舵公司的女總裁。
就是這樣一個老太太,在收到岑逢歸他們的禮物時,卻笑得像個孩子。
“人來了就好了,還帶什麼東西呀。”老太太眯着眼打量沈吟月,“你是岑逢歸的女朋友吧?真漂亮啊。”
“謝謝奶奶,奶奶生日快樂。”沈吟月嘴很甜,把老太太哄得可開心了。
飯過半席,沈吟月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後在拐角處看見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謝棘懶洋洋地半靠在牆上,手指有意無意地勾着面前女人胸前的蝴蝶結。那女人臉頰紅撲撲的,嗔怪着打開他的手。
那個女人沈吟月見過,就是飯前和謝棘聊天的女人。在飯桌上她聽旁人提起過,好像是:
——陸氏珠寶的獨生女陸嬌嬌。
陸嬌嬌興緻勃勃地說着什麼,謝棘擡眼看見了沈吟月。
沈吟月面色平靜,也不懼怕他的眼神,大方回視。
“你怎麼不說話?”陸嬌嬌有些疑惑,順着他的眼神往後看過去,眼睛亮了一瞬,“姐姐!你是剛剛跟着岑哥哥的那個嗎?你真的好漂亮啊!”
沈吟月一愣,尴尬地回應一句:“你也……很漂亮。”
怎麼忽然沖她來了?她可沒打算摻和他們啊!
“改天要不要出去逛街?”陸嬌嬌笑嘻嘻地掏出手機要加她微信。
沈吟月幾乎騎虎難下,被迫掃了她的二維碼。
“你回去。”謝棘推着陸嬌嬌的肩膀将人趕走,空氣很快恢複安靜。
他重新倚在牆上,從兜裡摸出兩根檸檬牛奶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塞進沈吟月嘴裡。
口腔裡彌漫起一股檸檬的清香,沈吟月毫無防備地被堵上嘴,嗚咽了一聲。
謝棘焉壞地抓着棍子在她嘴裡攪動了一會兒,然後松手,低頭拆着另一根糖,語氣漫不經心:“怎麼樣?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認識岑逢歸。”
“但你沒告訴我你是他弟弟。”她平靜地同他對視,“謝棘,把我蒙在鼓裡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啊?”
謝棘咬着棒棒糖的動作一頓,眼底充滿不屑:“但我哥不也沒告訴你?”
他忽然俯身按住女人肩膀,微微湊近對方的耳邊,語氣惡劣:“這樣看起來,他似乎也沒那麼喜歡你。”
黑雪松的冷香瞬間包裹住她全身,沈吟月蹙眉看了他一眼,猛然推開他,轉身離開。
謝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他望着女人清瘦決絕的背影,微微低頭,頂了頂下颚。
*
“吟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岑逢歸弟弟——謝棘。”
沈吟月剛回座不久,就被老太太拉着去認識家裡人。
謝棘正懶散地靠着椅背玩遊戲,修長的手指動得翻飛。他頭也不擡,悠悠地說:“嫂子好。”
“……你好。”沈吟月有些尴尬,裙擺邊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老太太沒有發現兩人的暗流湧動,又扭頭對沈吟月道:“吟月啊,這小子從小就不省心。你和他一般大,以後也對他多上上心。”
沈吟月身體有些僵硬,她剛想回“好的”,就被一道清冽的男聲打斷:
“老太太,這還沒過門呢,誰知道她是什麼德行?我之前可是見到她去過酒吧呢……”
這話一出,全桌人都安靜了。沈吟月沒有看謝棘此時的表情,而是低垂着頭,忽然感到很難堪。
老太太也有些驚異,抓着她的手不停問:“吟月,這……這是真的嗎?”
謝家是個龐大的家族,而老一輩人的思想接收短淺,他們會以為去酒吧的就是陪酒女,是不三不四的人。
“……”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忽然,岑逢歸走了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撫。
他掃視着衆人,聲音沉穩讓人安定:“奶奶,吟月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曾在英國留學,目前剛剛回國不久,沒有固定的職業,是網絡畫手。
“之前網上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也很苦惱,所以才會去酒吧放松。那家酒吧是朋友的,非常規範,會請樂隊演奏,也不是不三不四的。”
岑逢歸苦笑一下,看向沈吟月的眼神帶着一絲寵溺:“是我不好,讓她落入如此境地。”
沈吟月手指冰涼,眼睛也濕漉漉的。她下意識拉緊岑逢歸,像是一個依靠。
老太太也漸漸平靜下來,看向謝棘的眼神中帶着一些不贊許:“就是啊,吟月這麼乖這麼優秀,可是留過學的。謝棘,你又胡說,還害得我們誤會。”
謝棘沒吭聲,手指微不可察地捏緊手機,眼睛死死盯着岑逢歸和沈吟月相握的那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