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還在院裡睡着,他才不過三歲,要怎麼告訴他,他的娘親已經不在了……
還未回神機營的蕭律弘坐在圈椅上,重重地歎息一聲,爾後看向主位上的蕭敬揚。蕭老爺子面上并沒有太多波瀾,隻是閉上眼睛,微微颔首,長長地抽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便背着手獨自起身離開。
作為兒子的蕭律弘明白,雖然唐甯是蕭敬揚緻仕後才進入玄鶴司的,但蕭敬揚一直都沒有放下過那個他為之操勞了半輩子的地方,唐甯也是他頗為欣賞的後輩,在時局動蕩的節骨眼上發生了這樣的事,于公于私,蕭敬揚心裡都不好受。
“怎麼會這樣……”
蕭謹言拿手背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擦不完,淚水越來越多,她眼前越來越模糊,雙手瘋狂地抹着臉……終于,蕭謹言放棄了,雙手垂落身側,任憑淚水在她的臉上肆虐。
她望着天空中的一點,喃喃道:“平安喜樂……這麼難嗎?”
青州府衙這頭,劉仵作已經和趙銀湘合作開始對唐甯的屍體進行檢查。
“唐大人與先前幾位不一樣。”
劉仵作打開蕭謹洵給唐甯裹上的外衫,唐甯蒼白纖長的脖頸中部赫然有一道狹長的血口,極窄,卻極深。
戴着皮手套扒開傷口附近的皮肉觀察了一下,劉仵作道:“被割斷了氣道,窒息而死。”
“雖然都是窒息,但這次手段明顯激烈很多。”劉仵作微微矮下身子觀察傷口兩端,邊道,“兇器不明,應當是種極薄、非常鋒利的東西。”
趙銀湘盯着唐甯脖子上的傷口,目光寒涼,幫着劉仵作給唐甯翻了身,就見背部是熟悉的、二尺長、一尺寬的剝皮傷口,失去皮膚保護的肌肉組織已經風幹成了蠟黃色,創口邊緣沾着些暗紅色的血液,把蕭謹洵的月白外衫也染成了斑駁的暗紅色。
“嘶。”劉仵作拿清水洗去了血迹,唐甯的背部就幹淨多了,幾乎看不見血色,老頭兒的眉毛卻擰在了一起,“背部創口的手法與之前是一緻的,但……這情況,是死後才進行的剝皮啊。”
“這犯人之前都是活剝人皮的?”雖然查這案子很久了,但劉仵作還是頭一個說活剝這件事的,趙銀湘這才知道,一時間瞪大了眼睛,背後一陣惡寒。
劉仵作一怔,意識到這個點少有人在意,便解釋道:“之前的屍體創口也會有血迹,但因為是在人活着的時候下刀,在邊緣處産生血淤是非常正常的,而大塊的創面也會有液體滲出,最後形成血痂,而不是這種風幹後形成的幹燥蠟黃表現。”
“整個作案風格都不一樣了。”趙銀湘盯着唐甯背上的創口喃喃道,“或者說……兇犯的手段升級了……越來越直接……”
“還故意把掌旗放在府衙大門口!”周浩情緒很是激動,在趙銀湘身後紅着眼眶問,“他是不是在跟我們示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