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師傅!”
轉頭就見門口又進來了兩名年輕女子,一名是月白絨面短襖配水紅色金絲織錦馬面裙,一名則是普通水色錦緞對襟襖裙,一看便知是對主仆,還是大戶人家。
小姐打扮的少女一臉冰霜的模樣,本來精緻大氣的美人臉一下子大打折扣,仿若高嶺之花,讓人生了不敢亵渎的念頭。
說話的是那對襟襖裙的婢女,一張嬌俏的小臉也同她主子一般沒什麼表情。
可不就是蕭謹姝主仆。
顔舒良被打斷了思路,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蕭謹姝,總覺得有些眼熟。
“是柏師傅吧?”安然揣着手湊上前來,“我家三小姐常來訂東西的。”
還不等柏青開口詢問她家三小姐是何人,門口又被大片的陰影給堵住了。
“喲,柏哥今兒生意不錯啊!”
一聽這個聲音,柏青立刻皺起了眉頭,其餘衆人皆是好奇地望向門口。
進來的是三名地痞流氓打扮的年輕人,最年長的也不過二十五歲上下,最年輕的看起來至多十八歲。
為首的那名正是看起來年紀最大的男人,右眼眼皮上長了一顆棕黑色黃豆大小的疣子,背着手走進來邊道:“有月餘不見了呢,柏哥。是不是把上個月和上上個月的也補一補啊?”
随着男人嘴巴的開合,一口微龅的黃牙也暴露無遺。
柏青嫌惡地盯着男人,道:“吳籁,你膽兒又肥了?是上回沒被打夠?”
“嘿嘿,我勸你趕緊把銀子交出來。”那叫做吳籁的黃牙男人笑得有些狂,“蕭三娘那小丫頭已經一個多月沒出現過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來保你!”
顔舒良也看明白了,這仨地痞流氓是來收保護費的,而且前些日子還被蕭謹言痛揍過,趁着蕭謹言沒在又跑出來為非作歹。
說起來,似乎是很久沒見過蕭謹言了呢。
吳籁身後的兩人也威脅似的從背後掏出了長木棍,往吳籁左右一站,把鐵匠鋪子的門給堵上了,吳籁一副土皇帝的做派,那副得意的嘴臉仿佛笃定了柏青不敢不給錢。
柏青瞥了自己的客人們一眼,暗自歎了一口氣,就打算去拿些銀子息事甯人。
顔舒良見柏青像是放棄抵抗了的樣子,有些疑惑,作為一個鐵匠一身力氣,為什麼不反抗呢?來不及多想,顔舒良覺得解決眼下這局面是最緊要的事,這幾個地痞流氓屬實是耽擱了他給祖母籌備壽禮,腳下一動就要上前。
但在場有一個人比顔舒良更煩躁。
本來就是因為蕭謹言不在,蕭謹姝才不得不自己出門到鐵匠鋪下訂單,她有好一大堆注意事項要交代鐵匠師傅,這幾人一出來,白白浪費了她好多時間,有這麼會兒都夠她組裝一把小号的鳥铳了。
于是,連半盞茶的工夫都沒過,鐵匠鋪子外擺攤的街坊鄰居就看到三個人形物體被像垃圾一樣丢了出來。為首那個吳籁飛得最遠,足足被踢出去十米遠,兩個小喽啰疼得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哎喲哎喲地叫喚着。
吳籁掙紮着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破口大罵:“哪裡來的臭丫頭!還想當第二個蕭三娘嗎?知不知道老子才是這裡的王?老子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四周的百姓不禁都往後退了一步,就見柏青的鐵匠鋪子裡慢悠悠地走出來一名氣質清冷的漂亮少女,但與這漂亮得同畫裡走出來的人兒極不協調的是,她左右兩隻手各掄了一柄碗口粗的木棍,正是那兩個小喽啰一開始拿着的。
蕭謹姝面無表情地掄起左手的木棍,砰砰兩下就把兩個小喽啰敲暈了,悠閑得像在玩打地鼠。
之後随手扔了左手的木棍,揚起右手,以一種極為優雅的投擲姿勢扔出了剩下的那柄木棍,跟在投壺似的。
那柄碗口粗的木棍就在吳籁的話還沒說完的檔口,不偏不倚,穩穩地敲在了他的腦門正中,打斷了他剩下的叫嚣。
吳籁隻覺天旋地轉,腦袋疼得像是要從正中間裂開來,耳朵裡嗡嗡直響,還聽到一個清清冷冷的女聲道:“蕭三娘不在,蕭二娘在,你很吵。”
頓了頓,那個聲音又道:“另外,我下手可沒我妹妹那麼有分寸,再讓我看到,你們就幹脆回爐重造吧。”
蕭謹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冷冷淡淡的,但地上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懶得再理那三人,蕭謹姝轉頭就進了鐵匠鋪子,門外的街坊鄰居看着地上呻吟不止的三個無賴,愣了片刻就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鐵匠鋪子裡,看着悠哉哉走回來的蕭謹姝,顔舒良的嘴巴有點合不上。
他想起來了,前不久顔老将軍帶他去參加的唐甯葬禮上,他見過這個人。
眼前這個武力值離譜的少女,就是蕭謹言那個沒幾人見過的二姐—蕭謹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