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捕頭啊,這差事我也理解,畢竟是京都來的人,但你也體諒體諒咱們,窮鄉僻壤的,男娃娃們都讨不着媳婦兒,這不買不行啊。”
見捕頭還是皺眉,村長咬咬牙道:“這樣,這回人你們領回去,但二蛋家買媳婦兒的錢得給他們,二蛋今年都三十二了,還沒個兒子,沒媳婦兒就斷子絕孫了,要是這樣你們還是覺着不行,那我也沒轍了。”
捕頭思忖片刻,看了看村民嚴密的包圍圈,覺得要想盡快脫身也隻能如此了,村長見他神色有所松動,又添了一把柴火:“這惡人都我當了,今兒讓你們走了,回頭我還不知道怎麼給他們罵呢。”
輕歎一口氣,捕頭點點頭,轉過身去和華炎武商量。
“華大夫,這些村民太蠻橫了,村長的意思是給點錢,要不然今天怕是走不了,我也覺着這可能是現下唯一的法子了。”
華炎武一聽就怒了:“我女兒被他們糟蹋成現在這副模樣,還要給他們錢?這還有沒有王法啦?”
捕頭心裡也在罵一整個小陽村的人,面上無奈,心說就該把所有的衙役都帶出來的。
村長趕緊上前勸道:“哎,這位老爺,當下趕緊走才是真的,夜長夢多,時間長了我也拉不住他們。”
華炎武心口悶悶地疼,閉着眼緩了緩,又瞥了一眼緊閉的車簾,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
村長立馬就到另一邊和侯家母子交代商量的結果。
侯二蛋伸了三根手指頭出來:“三兩,當時花了三兩銀。”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侯老婆子突然把兒子的手拍了下去,道:“不行,得二十兩。”
友人也氣得七竅生煙:“趁火打劫呢啊!”
“現在買個女娃娃都要五兩銀了,還有這幾年在家裡光吃飯不幹活,飯錢怎麼也得十五兩。”侯老婆子抄過兒子手裡的鋤頭,作勢就要幹架,惡狠狠道,“二十兩白銀,少一分,我老婆子今天就跟你們魚死網破,誰也别想撈着好!”
護在車簾前頭的莫幺娘都氣笑了:“二十兩?這幾年為了找孩子,我們積蓄都掏空了,哪裡還有二十兩?”
捕頭皺眉,湊到華炎武身側輕聲問:“華大夫,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華炎武緩了口氣道:“十兩。”
捕頭掏了掏錢袋,摸出了一兩,友人也掏出錢袋,補上了剩餘的九兩,好不容易湊齊了。
侯老婆子罵罵咧咧地數了銀子,才不情不願地帶着兒子回去了。村民這才作鳥獸散,華家夫婦得以帶着華菁菁回到錦城。
本來,按照一貫的邏輯,人平安找回來了就沒事兒了,但事情遠不止如此,等喬錦之親眼看到如今的華菁菁時,心痛得幾乎将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今年也不過十八歲的華菁菁本該是花枝招展的年紀,此刻卻縮在拔步床一角,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用被子緊緊包裹着,隻留下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房門,瞪得眼珠子都幾要脫出眼眶。
喬錦之一推開房門見到這樣的華菁菁就呼吸一滞,屋内的空氣仿佛被凍結住了一般,喬錦之用最輕緩的動作一點一點地靠近華菁菁。
華菁菁卻好似完全認不出他來,随着喬錦之的靠近,華菁菁的肢體也越來越僵硬,等到喬錦之試圖給華菁菁把脈時,少女的神經已經如滿弓之弦般緊繃。
不敢冒進,喬錦之便請莫幺娘進來幫忙安撫華菁菁,蒙住了她的眼睛才上手給人把脈。
在手指觸碰到華菁菁的手腕肌膚時,喬錦之清晰地感受到華菁菁身子一抖,随即渾身肌肉瞬間緊繃。
喬錦之皺眉,收了手走出卧房,黑着臉同華炎武道:“師兄,菁菁這情況太嚴重了,内裡虧損得厲害,精神狀态也過分緊張,安神的方子師父肯定開了,我就不獻醜了。”
“可是菁菁這神志,師父他老人家也沒好辦法。”華炎武痛苦地捂臉。
“師兄,我覺得菁菁好像對男人特别排斥,對于師姐的觸碰就好很多,最近就先讓師姐近身照顧她吧。”喬錦之拍了拍華炎武的後背以示安慰,“而且脈象沒有其他問題,慢慢來,讓她适應回家的生活,多給她講些過去的事,頭腦應該就能清醒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