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年輕人手裡提着大包小包的年禮,一襲漿洗得微微泛白的青衫,渾身散發着一股書卷氣,正是從青州與蕭謹月同行來到錦城的聞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得淺,但凡家裡有人走動就合不了眼。”藍衣人打着哈欠,鼻尖上一點黑痣很是顯眼,接過聞旭手裡的年禮邊問,“怎麼有空來找我?”
聞旭滿臉溫和的笑意,跟着人進屋:“有幾年沒見了,正好有事來一趟錦城,師兄現在如何?算算應該升官兒了吧?”
“嗯,現在是百戶了。”藍衣人不無得意道,同時也頗為惋惜,“要是你當年願意入朝為官,沒執意去當什麼勞什子的教書先生,這會兒指不定官兒比我大得多呢!”
“太平盛世,做個教書先生就夠了。”聞旭輕輕搖頭。
“那要是亂世呢?”
“再議。”
“得,不說了,反正也說不過你。”藍衣人挑挑眉,将聞旭帶來的年禮收進屋子裡,換了一副棋盤出來,“來都來了,不如陪我手談一局?”
“好。”
随着時間的推移,暖陽藏進了厚厚的雲層,寒風呼嘯着從單薄的窗紙上剜過,絲絲寒意就透過窗紙滲進了屋子裡。
棋盤上黑白雙方厮殺正酣,藍衣人思忖了片刻,手中的黑子點在了棋盤中心的位置,将三枚白子團團包圍,聞旭卻是不慌不忙,捏着一枚如羊脂白玉似的白子輕輕放在了藍衣人一側的位置,發出了清脆的“哒”一聲。
“師兄,你輸了。”
藍衣人看着黑白兩色的棋局,驚覺自己掉進了聞旭的圈套,倒抽一口冷氣,感慨道:“嘶,你又溫水煮青蛙,給我下套!”
“承讓。”聞旭微笑,擡眼看向藍衣人道,“師兄,明日陪我一起去看看師父吧。”
不想藍衣人卻是苦笑搖頭道:“阿旭,我就不陪你一起了,免得惹麻煩。”
“為何?你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了?”
“不是……前幾年你走了之後,師父和高将軍鬧得越發不愉快,索性解甲歸田了。”
聞旭驚訝:“什麼……師父不是因為舊傷反複才辭官的嗎?”
“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藍衣人垂眸,神色惆怅,“但軍中派系分明你是知道的,師父的威望擺在那裡,早就是他們的眼中釘了。”
聞旭沉默,太陽穴處的青筋隐隐凸起。
“師父是不欲與他們争權奪利才離開……”
藍衣人說到一半,聞旭蓦地冷笑:“敖山王府不放心。”
藍衣人無奈點頭:“是,自那之後一直有人暗中盯着師父,我雖隻是個百戶,但也是京官,若是與師父接觸,落在他們眼中就是師父還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