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沉默了。那董博煜看着書生模樣,弱不禁風的,行事倒是偏激惡劣,聯系此人先前對于親生子的态度,蕭謹言更覺厭惡。
“實在不行,我就先去當掉幾件金銀細軟,好歹能湊一間……”諸葛子玉下意識地摸了摸腕子上沁着紫色的翡翠镯,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那是她娘親的遺物……
“诶,我想到了!子玉,一會兒跟我去個地方,沒準兒有戲。”
日頭西斜,玄鶴司甲字班的小院裡,赫連莘正複核案件陳情書,一邊站着的容世雪緊張兮兮地盯着她家副掌旗指間那支沾了徽州香墨的狼毫,大氣不敢出。
就見那支上好的毛筆毫不留情地在紙上打了個大大的叉,赫連莘面無表情地又換了一張陳情書看起來,邊道:“告訴劉響重新寫,要是真不會寫就直接遞辭呈好了。”
“是。”
容世雪一聽不是自己的陳情書被嫌棄,臉色立馬就緩了過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所以諸葛姑娘就帶着人住到辛家去了?”赫連莘并未擡頭,随口問道。
容世雪一聽小赫大人唠起閑天來了,人也更松快了,原本背在身後的手換到了身前,歪頭回話:“嗯,蕭姑娘想得周全,辛家宅子夠大,老爺子年紀大了也需要人照顧,算是各取所需吧。”
正如二人聊的閑天所言,諸葛子玉與賀真母子在蕭謹言的幫助下搬進了辛家老宅,三人每月給老爺子租錢六百文,賀真還能幫着照顧老爺子。
是夜,喬錦之步履蹒跚地回到宅子裡,失了魂兒似的,擡腳想邁步過小院兒的門檻,卻是被絆了一跤,摔得結結實實。
一時間,正在院裡練刀的蕭謹言、在屋裡讀書的納蘭栩以及在廚房裡燒熱水的庭蘭都聽見了這個倒黴蛋落地的悶響,齊齊擁過來将人扶了起來。
“哎,回魂兒啦!”蕭謹言伸手在喬錦之眼前晃了晃。
靠得最近攬着人的納蘭栩發現了異樣,喬錦之眼睛紅通通的,眼皮微腫,好似是剛哭過一般。
“喬兄……你這是怎麼了?”
“師姐沒了。”
說完喬錦之又脫了力,整個人緩慢地蹲了下來,抱住雙腿,就在院子裡縮成了一個球,眼睛紅得像兔子。
三人看着他一副失去至親的模樣,對視一眼。蕭謹言半蹲下來哄孩子似的輕撫他後背,庭蘭無聲無息地歎了一口氣,道:“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煮碗粥,多少得吃一點。”
庭蘭回到廚房煮粥,納蘭栩和蕭謹言好說歹說是把喬錦之哄回了房裡坐着,沒在院子裡吹冷風。
不多時,納蘭栩的房門被敲響了。
“進。”
門被輕輕推開,庭蘭捧着一套月白衣衫走進來,拿腳尖抵門又輕輕虛掩上。
“公子,你明日的衣服,熏過香了。”
納蘭栩放下手裡的書卷,下巴微擡指了指一旁的矮櫃,道:“嗯,放那兒吧。喬錦之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