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是黃大仙?”
蕭謹言這般兀自念着,一面往村裡走,幹脆也不牽馬了,一個人快速地穿街走巷,很快對整個小陽村的地形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正當蕭謹言打算拐個彎往地勢稍高的村子東邊走時忽然聽聞隔牆有人聲漸近,似乎是什麼人在道歉。
“我……我也沒想到這村子現在這麼荒……剛……剛剛那個老鄉也不說……唉,這可怎麼辦啊?”喬錦之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雙手局促地攥着自己的褡裢,時不時小心翼翼瞥一眼身後兩人的表情。
庭蘭已經不想說話了,憋着一口氣悶悶跟在納蘭栩身後。
“喬兄你冷靜一點,現下當務之急是找一間幹淨些的屋舍先歇一晚,這個時候再原路返回實在是太危險了。”納蘭栩看着滿面愧疚的喬錦之無奈道。
這一行人正是循着小道消息前來尋覓仁心堂大師兄華炎武的喬錦之三人。
“阿栩?喬錦之?”
三人齊刷刷擡頭,就見前方拐角台階上站着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蕭謹言。蕭三小姐十分震驚地對上三雙顯然也大吃一驚的眼珠子,正要開口詢問便又聽由上而下傳來一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回四人齊刷刷仰頭,隻見更高的台階上站着一名身形佝偻的小老頭。
這老頭蓄了一把花白的小胡子,瘦得幹癟,一手提着隻破燈籠,另一隻手卻是舉着把鐮刀指向四人,許是本就面容憔悴的緣故,跳動的燭火将他的面容照得有些陰森,一雙混濁的老眼微突緊緊地盯着他們,尤其是庭蘭和蕭謹言。
還是蕭謹言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拱手一禮,掏出腰牌的同時禮貌問道:“老先生可是這小陽村的村民?在下是從錦城玄鶴司專程來辦理村民橫死案件的官員,我姓蕭。”
原本就被小老頭盯得不太舒服的蕭謹言覺得這話說完他的眼神越發古怪起來,一陣厭惡之感莫名從心中升起。
“女人當官兒?”老頭眼神複雜地望着蕭謹言手中的金字腰牌,良久才又掃了一眼書生打扮的喬錦之和納蘭栩道,“這位大人,你們是一起的?先随老頭子過來吧。”
小老頭領着四人一路往東走,不多時進到了一間瓦房内,與周圍其他房舍相比,這間瓦房算得上是村子裡最像樣的一間房子了。
“我是這村子的村長陳三水,現在村裡隻剩我一個人還守着了。”小老頭将堂屋讓了出來,提了壺燒熱的水來道,“天色太晚還是不要再出去走動的好,這裡是我家,地方小,幾位今晚就湊合先歇在此處吧。”說着,又偏頭與蕭謹言道:“大人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随時來找老頭子,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能将這事兒解決了,怎樣都好……怎樣都好……”
陳三水混濁的眼中是掩不住的痛色,蕭謹言默默歎了一口氣,道着謝将人送出屋去,再回屋關門時卻見喬錦之幾人一臉的欲言又止。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蕭謹言狐疑,“快快從實道來,怎麼跟着我來這兒了?”
誰料納蘭栩苦笑搖頭道:“純屬巧合,我們不是跟着你過來的,是陪喬兄來尋人的。”
“還記得年前我與你說的故事嗎?”喬錦之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道,“我華師兄的女兒被人賣進了個小山村給人當媳婦兒,此村即彼村。”
那一瞬間,蕭謹言忽然明白為什麼初見時陳三水的眼神那樣令人不适了。
陳三水看她與庭蘭的眼神分明就是集市上精明的婆子挑肥揀瘦準備與肉鋪夥計讨價還價的眼神,那是看一個物件兒,計較它價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