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清月聰明,自沈訣把事情給她講清楚之後,她便認清了自己的地位,不再怯懦,整日開開心心的好不明媚。
沈訣看着心情也好,他心裡有愧,這便算是補償成功了。
哒哒哒……
沈訣放下手中的書,聽這動靜就知道是禾清月來了。
“沈訣!”她推開書房的門就喊,她現在已經沒大沒小的直呼其名了。
可沈訣還是高興,這樣的她才算是真正平視自己。
她眼睛亮亮的,說道:“我能養隻貓嗎?”
沈訣完全沒有拒絕的道理,說道:“錢都在你那兒,你想養就養。”
那日回府,沈訣把庫房的鑰匙給了禾清月,說是讓她幫着打理王府,其實就是給她些權利,讓她覺得王府是她的一份子,而不是她的囚籠。
放手給她後,她也花了很多錢。又是栽花又是種樹,王府都快成植物園了,可正是這樣,王府也多了許多生機,在深秋不顯得寂寥。連燭風都感歎他是不是進錯地方了,怎麼從地獄回到人間了。
有那麼……誇張?
禾清月趴到桌上,擡眼盯着他瞧,“我怕你不喜歡,跟你商量一下。”
沈訣思量着,“我沒有不喜歡,隻是你養的錦鯉要怎麼辦?”
禾清月亮亮的眼睛暗淡下來,對啊,錦鯉怎麼辦。
她悶頭喃喃道:“這世上就沒有不吃魚的貓嗎?”
“那不是違背天性了。”
禾清月舍不得她那一池子的錦鯉,便沒再提養貓的事,人不能這麼貪心的既要又要。
她照常澆花,培樹,喂魚。
——
凜冬,波斯進貢,皇上召百官入宮,讓他們挑些東西回去,以備過冬。
沈訣被皇上召到宮裡,在宮門前還遇上了中書侍郎,也關照了兩句。
中書侍郎愛女心切,見到他又一直在問及禾清月。
“歡歡在王府住的可還習慣?”
“清月很好。就是近日天涼,清月貪玩,着了些風寒。”沈訣本欲隐瞞的,但還是覺得實話實說才好。
聽人病了,侍郎又心急,拱手道:“那煩請王爺多加關照小女。”
沈訣攔着人行禮,“這是自然的,清月在我府中,我定當全力照顧的。”
“皇兄。”遙遙一句,沈訣和侍郎一同轉過身去,看到沈潇晗。
“太子殿下。”
沈潇晗拉人起身,“皇兄與我何必拘禮,侍郎是長輩又何必向小輩拘禮。”
太子殿下五官立體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皮膚又白皙,有一雙耀眼的黑眸,肅然時若寒星,笑起來如彎月。
侍郎又拘禮道:“太子殿下平易近人,但該有的規矩是不能少的。”
“侍郎嚴重了,侍郎為父皇分憂已是勞累,又何必在意這些繁瑣的小節。”他又望向沈訣,“隻是現下我與皇兄有話要說。”
侍郎明了,“那臣便先去了。”
沈潇晗望着侍郎離開,扭過頭來看沈訣,他面上冷冷的,不甚興奮。
沈訣自小便不知如何面對這位年紀比他小的弟弟。有皇上有意偏袒在先,若他親近便被旁人視做心思深沉,若他生分便被旁人視做心懷妒忌,左右都不是什麼好話。
現在兩人分庭抗禮。在外人看來,他們更是視為仇敵,老死不相往來,就連沈訣也這麼認為。
可沈潇晗卻自小喜歡沈訣,不管旁人說什麼,怎麼說,他都要親近他。
縱使現在他貴為太子,沈訣封為王爺。
“那日一别,甚是許久未見皇兄了。”
說的是沈訣大婚第二日被召入宮中,還借着沈潇晗嗆了兩句皇上。
“我們還是少見的好,免得旁人說閑話。”
“我與皇兄的閑話,誰敢說得。”沈潇晗的威懾在靠近沈訣時便隐去了。
沈訣卻不斂鋒芒,說道:“那也是不便見面的。”若我與你親近,那便是對不住同我一起征戰沙場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是我主動找皇兄,這都不行?”耀眼的黑眸暗下來,看着頗委屈。
他慣會用這一套來讨沈訣的可憐,小時候如此,長這麼大了還是這樣。
沈訣說不出重話來,“外面冷,先進去吧。”
“好。”一句話就給沈潇晗哄的開開心心。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央,寶物堆砌如山。在這金山上還趴着一隻藍眼睛的白貓,像是這堆寶物的看護人。那貓目光炯炯,忽的跳下來,吓得在場的女眷驚叫退開,卻踮着腳走到沈訣腳邊,高傲的來回踱步,又乖順的蹭他的靴子,沈訣附身彎腰抱到懷裡,它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
他摸着懷裡的貓,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帶回去給清月。
回府時,天上飄下來雪花,紛紛揚揚的,他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把貓給包的嚴嚴實實。
天實在是太冷了,前幾日禾清月瘋玩一通出了一身汗,冷風一吹,着了涼,現在還窩在床上。
他摘了狐裘,拍打着身上的雪,輕輕喊了聲,“清月。”
床那邊有了點動靜,窸窸窣窣冒出一個頭來,沈訣這才走到跟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那麼燙了。
她迷迷瞪瞪的一副迷茫的樣子,慵懶的像他懷裡那隻貓。
他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又把貓塞到她的懷裡,禾清月腦袋沉沉的,擡眼看撥到額前的碎發,覺得懷裡沉甸甸又暖烘烘的,然後就聽到一聲貓叫。
她低下頭去瞧,本不清明的眼睛變得雪亮,驚歎道:“好漂亮的貓!”然後又去瞧沈訣,眼神裡都是期盼,“給我的嗎?”
沈訣回應她的期盼,點點頭。
禾清月露出明媚的笑來,“哇~你居然是個好人。”
沈訣挑眉,“燒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