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楹掃見牆頭站立的身影,欲關窗的手一頓,揚唇笑道。
“前輩!”
少女身形一躍落在枝頭,欣喜的笑在看到他沉默的姿态之時不由一怔。
“前輩,你要走了嗎?”
男子沉默片刻,微微點頭。看她難掩失落悲傷,男子不由一笑。
“我們還會再見的。”
鐘楹眼睛一亮,“真的嗎?前輩還會再來找我嗎?”
男子鄭重點頭,“我會的,到時候,你一定學有所成,屆時,我定會送你一把好劍。”
鐘楹撫掌笑道,“好!我一定勤加修煉,不負前輩期望!”
鐘楹一躍而下,剛要回房,忽然扭頭詢問男子。
“前輩,這套劍法可有名字?”
無論是内功心法還是輕功,這位前輩都不曾告訴她名字。想到秦樾的神女步,許盡歡的破雲劍法,鐘楹想,這位前輩武功如此高強,沒道理武學沒有名稱啊。
男子一愣,倒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繁星綴綴,流雲如織,夜空中的月色依舊明亮醉人。
男子收回視線,看向仰頭疑惑的少女。
“逐月劍法。”
“好名字,我喜歡!”
少女嘻嘻一笑,待她學會這逐月劍法,管他什麼血刃霜影,通通不是她的對手!
目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男子矗立良久。
涼風吹過,卷起地面落葉,枝頭微微露頭的花苞無人可查,夜色下搖曳的樹影倒映在空蕩蕩的牆頭,正如來時一般。
……
秦樾再次滿頭大汗地醒來,蜷縮着緊緊攥着衣襟,心口處鑽心的痛楚讓他低吟喘息。
不過隻持續了幾息,便漸漸平複。秦樾茫然地盯着地面的月色。
「奇怪,為何我記不得夢中發生了什麼?為何心口如此痛?」
秦樾擰眉診脈,卻還是沒有什麼異狀。
自那夜從夢中驚醒,這幾日秦樾夜夜如此。更糟糕的是,每次醒來心口都像是刀割般刺痛。
可這種痛他很清楚知道并非噩夢那樣幻痛,是真真切切的痛意。但他自小身體康健,拜入師門之後因為功法原因常常内窺周身筋脈,心疾一說簡直無稽之談。
秦樾坐起身,看來天亮後要去找郎中瞧瞧。
少年捂着依舊鈍痛的心髒,臉色煞白,讓人看着心驚。
……
翌日,鐘楹依照往日習慣結束早課後便到後院活動筋骨。
後院的梅花漸漸凋謝,褪去了最初的張揚奪目,現在看來萎靡掉落,讓人遺憾。
鐘楹接住落下的花瓣,不知為何竟也為這落花悲傷。
少女幽幽一歎,剛要盤膝修煉,便聽到遠處傳來幽幽琴音。鐘楹心念一動,不覺被琴聲吸引。
待從後門出來,那琴聲越發清晰,鐘楹辨認了方向,不由往琴聲處而去。
梅林中撫琴之人一襲白衣,寬袍大袖自成隐世之态。鐘楹見他年紀并不大,瞧上去不過二十五六,可這琴音之中卻是難掩的滄桑悲涼。
忽的琴聲一斷,鐘楹對上男子的眼瞳不由歉意道。
“抱歉,我并非有意打攪先生,隻是聽先生琴音之中滿是悠然遺憾,不覺被琴聲吸引,這才不請自來,還請先生勿怪。”
男子微微搖頭,鐘楹剛要告辭離開,便聽林中傳來一陣大笑。
“好琴好琴,可惜,卻配了這傷春悲秋之音。”
鐘楹不由驚詫,此人不見其人,聲音卻如在耳畔一般清晰,可見其内力一斑。
男子同樣仰頭,不待他尋到說話之人是誰,一陣強風吹過,他面前的琴便不翼而飛。
鐘楹見那琴被一布條纏住拽走,眉頭一動,腳尖在地面一點便飛身而上抓住琴身。
“咦?”
遠處之人見鐘楹攔下那把琴不由咦了一聲,踏過枝頭眨眼間便落在鐘楹面前。
鐘楹心中一駭,下意識連連後退。
無他,面前此人蓬頭垢面不說,身上道袍破破爛爛滿是補丁,大敞的衣襟内露出滿是疤痕的胸膛。赤裸的雙足黝黑,身上還散發着怪異刺鼻的氣味。
少女将琴往地上一丢,蹙起的眉頭不難看出嫌棄之色。
男子嘴角一抽,快步上前抱起地上的琴小心撫去上面晨露。
“這位前輩,何以奪在下的琴?”
那髒道士不理他,反盯着不停拍手的少女直瞧。男子眉頭一皺,不由往前一跨擋住他的視線。
“鳳凰涅槃,麒麟回首。嘶,怪哉怪哉。分明是必死之局,怎會有否極泰來之相?”
鐘楹一頓,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怪道士。
此人蓬頭垢面滿臉胡須,正困惑地撓着頭發。那滿是髒污的手讓鐘楹心中嫌棄,隻當他是個瘋子,便要離開。
不成想那道士身形一動,便攔在了鐘楹面前。
“你攔我作甚?”
鐘楹眉頭緊鎖,看那道士不停掐着手指,黑乎乎的臉上滿是困惑不解。
“小丫頭,你已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