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顔如花的臉讓秦樾癡癡一笑,心口稍緩的疼意讓他稍稍清醒。猛然意識到面前是真的鐘楹之後,秦樾的大腦忽得一片空白。
看他又愣愣地不說話了,鐘楹還以為他疼得厲害,不由柔聲問道。
“秦哥哥,你好疼嗎?”
許久未曾親耳聽到的稱呼讓秦樾心跳加快,本應即刻起身拉開距離的動作像被膠水黏住一般。
秦樾愣愣地點頭,鐘楹疑惑,他昨夜好似并未受傷啊?
“你哪裡痛?要不要看大夫?怎會痛呢?可是受傷了?快讓我瞧瞧。”
秦樾下意識地捂着胸口,又猛然搖頭。
“不,不疼了,我剛剛已經服了藥,此刻已經好了。”
看他滿臉通紅地站起身,鐘楹越發茫然。
“你究竟是哪裡受傷了?為何你會倒在這水邊?”
秦樾用水拍了拍臉頰,涼意讓有些糊裡糊塗的大腦清醒許多。聽到她詢問,秦樾含糊地将心疾發作之事帶過。
“我怕吵醒你們,就想着走遠些,不成想還是吵醒了你。”
鐘楹無奈起身,“幸好沒出什麼事,秦哥哥,你日後莫再如此了。若是不小心遇到什麼歹人,那可怎麼辦?”
秦樾隻覺今日的鐘楹古怪極了,又乖巧又嘴甜,一口一關切,燙得他心跳失衡,連呼吸都有幾分困難。
嘴裡的話轉了又轉,秦樾直将自己憋得耳根泛紅,隻悶悶點頭。
“我聽你的。”
這一句話隻幾個字,出口卻說不出的缱绻柔情。秦樾話音未落,便臉色一變,也不知自己在慌張什麼,胡亂解釋道。
“你說的很對,現在暗處不知有多少人想對我們出手,我應該警覺些的。”
他這話讓鐘楹将心中那點子古怪抛之腦後,贊同地點頭。
“可不是嘛,無花閣拿走了九陰神功,豐剫也不知會不會再來。”
想到那神出鬼沒的白雲遙,鐘楹心中一歎。此行到武林盟,隻怕是要與她撞上了。鐘楹現在隻想盡快找到外公,再不想摻合進什麼争鬥之中。
“我們還是盡快啟程吧。”
白雲遙之所以會出現,還是為了花微雨。面前這位也是白雲遙與他們動手的原因,想到秦樾那位師父,想到那決絕無情的背影,鐘楹語氣便淡了幾分。
沒有聽出她語氣不對的秦樾,還獨自沉浸在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之中。見她轉身離去,下意識便跟了上去。
隐在林間的眼瞳無人察覺,長長的倒影極快得掠過枝丫,無聲無息地返回。
……
鐘楹一行人一連三日趕路,終于在黃昏時分進入錦州地界。
望着模糊不清的山巒,鐘楹心中郁氣難明。想到秦樾日後會與花微雨隐退在那淩雲峰不問世事,鐘楹便覺心中憋悶。
“喝點水吧。”
垂眸看了眼遞到面前的水囊,鐘楹擡頭看向水囊的主人。
“秦樾,你怕死嗎?”
莫名其妙的問話讓秦樾摸不着頭腦,看她眼中滿是不解,話語中帶着幾分怒氣,秦樾既糊塗又生氣。
「怎麼,在你眼裡,我秦樾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嗎?!」
他心中憤懑不平,說話自然就陰陽怪氣。少年臉上笑意不變,咧嘴笑道。
“怕啊,我是人又不是神,哪有人會不怕死的?我不能怕死嗎?”
鐘楹抿着唇,是啊,有誰規定将軍便一定要戰死沙場?是人都怕死,将軍也不例外。
可是。
鐘楹皺眉,看着秦樾的視線既古怪又失望。她也說不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秦樾不應該是這樣的。
鐘楹沉吟,那秦樾應該是怎樣的?她說不清楚,也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
明明秦樾自己就這樣告訴她了,可她,卻認為不該如此。
鐘楹微微搖頭,大約是趕路累了,才會如此。
看她一會用失望的眼神看他,一會又搖頭歎息。秦樾隻覺心中怒氣一點點累計,便如此瞧不上他嗎?
秦樾咧嘴一笑,晦暗難明的眼底盡是自嘲。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為何能瞧得上你一個身份低微的鄉野村夫?」
「秦樾啊秦樾,人家不過閑來無趣逗弄幾下,你便将人家視做摯友親朋了嗎?」
「看吧,人家打心眼裡瞧不上你!你又何必上趕着與她深交?簡直是自取其辱!」
眼底翻湧的風暴越發暴虐,垂在馬背上的拳頭緊攥着缰繩,好似下一刻便要爆發。
“自然,沒有人可以左右一個人的想法。”
想通了多日來的郁結,鐘楹心中豁然開朗,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