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什麼，你便可以做什麼。無人可以幹涉置喙，因為他們都不是你。不了解你的遭遇，不明白你的想法。又如何能指責呢？”

含笑的少女眼中盡是包容豁達，秦樾心中的郁氣不甘驟然消散。可面對她這樣的目光，卻說不出的惶恐。

秦樾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亦不知她為何忽然這樣問他。隻是還沒等到他開口詢問，鐘楹便策馬走遠。

注意到側後方晦暗的視線，秦樾斜了眼半隐于樹蔭下的少年。

對上秦樾的視線，南蕪勾了勾唇。猩紅的唇，暗沉的眼瞳，既詭異又危險，偏又想表現出無害的模樣。

秦樾心中冷嗤，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免得這不要臉的東西又去裝可憐告黑狀。

……

入夜前，衆人總算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隻是此處前不村後不着店，周圍方圓數裡隻有這一家客棧。

“酒來咯——”

金風掃了眼不遠處喝酒猜拳的幾個漢子，視線在大堂内一一掠過，落在猛然垂下頭的小少女身上。

注意到她的視線，小少女身旁的漢子一拍桌子甕聲甕氣地指着金風呵道。

“看什麼看？！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來？！！”

鐘楹擡頭望去，對上那漢子兇悍的模樣，心中倒不害怕，隻是疑惑地詢問。

“金風，怎麼了？”

“那個姑娘，不對勁。”

瞥了眼看過來後又扭頭的衆人，金風壓低了聲音說道。鐘楹不由又看了眼正低頭扒飯的小少女，也壓低了聲音追問。

“我怎麼沒瞧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姑娘多半是被他擄來的。”

金風的話讓鐘楹怔然，再次看向那縮着頭的姑娘。

“你瞧，她面前明明有許多菜，她卻隻是吃着碗裡的飯。而那男子每一次擡手，她都會瑟縮躲避，像是很怕他的樣子。”

金風低聲解釋着，眼中卻是越發惱怒。尤其是掃見那姑娘手臂上隐約有鞭痕之時，那些怒氣頃刻間化作滔天巨浪。

玉露猛得抓住金風手腕，眼中是一樣的深沉。

“金風。”

制止了金風的動作，玉露扭頭笑道。

“主子，天色不早了，連日來趕路你也累了，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鐘楹還在打量那姑娘，有幾次也對上她的視線，看她怯懦驚懼地低下頭，鐘楹心中頗不是滋味。

那樣的眼神讓她想到了當年的金風玉露，同樣的害怕，卻比她多了幾分倔強與執着。

鐘楹微微吐了口氣，知道此處不是蠻來的地方，便點頭帶着二女上樓回房。

注意到身後視線，鐘楹下意識扭頭，對上那漢子晦暗不明的眼瞳，鐘楹忍不住皺眉。

金風玉露與其他幾人同樣注意到，隻是不待他們發作，那漢子便收回視線呵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快回去睡覺！”

呵聲讓小姑娘一抖，連連點頭稱是。顧不得飯碗裡還未吃完的飯，顫巍巍地起身跟在漢子身後回房。

……

街道上的梆子聲漸漸遠去，明亮的夜色将打更人的影子拉得好長。風一吹，像是扭曲的蛇影般。

“咔哒——”

輕微的響動讓鐘楹三人動作一頓，那聲音是從房頂傳來的。還未等她們動作，門外走廊緊接着也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她們門前。鐘楹與金風玉露對視了一眼，微微搖頭示意她們暫時不要動，且瞧瞧來人要怎麼做。

三人沒有動作，隻是看着窗紙被香捅破。

原來是迷香。

鐘楹眼眸微動，三人早已屏息，那些迷香還奈何不了她們。

不多時，銀光閃閃的匕首一點點挑開門闩。金風冷着臉正欲拔劍刺向就要推門而入的歹徒，忽聽門外一聲巨響，隻聽得男子哇呀一聲，便咚的一聲倒地不起。

三女驚訝地靠近，鐘楹發覺門外還傳來幾聲啐罵，緊接着來人将倒地不醒的漢子猛踢了幾腳。

玉露眼疾手快地推門而出，正巧撞上剛要離去的身影。

“閣下深夜到此行此義舉，我家主子想請閣下吃杯茶，聊表謝意。”

來人一身夜行衣，面上蒙着黑色面紗，黑布裹發，不露出一絲頭發。但隻看那雙眼睛，玉露便知道這是位姑娘。

她忽然開門，将黑衣人吓了一跳。又瞥見鐘楹金風清醒着哪有一絲中藥的迹象，不由睜大了雙眼，脫口便是一句。

“你們沒中藥啊？！”

聽聲音還是個年紀很小的姑娘，鐘楹好奇地走近，可那小姑娘自知暴露，扭頭幾個跳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