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夫人您是?”
沈清棠嘴角微微上揚:“我夫君是魏國公世子。”
趙明的手一顫,魏國公府少夫人竟親自給他們送酒,這着實是折煞他們了。不過他總覺得其中有些古怪:“原來是少夫人,失敬失敬。隻是小的公務在身,實在不便飲酒。”
沈清棠笑着走上前,親自給酒啟封。她的纖纖素手潔白無瑕,隻有染着蔻丹的指甲顯出豔麗的紅色;兩種顔色的碰撞之下,顯出幾分魅惑之意。
“隻是飲幾口,沾一沾喜氣,不妨事的。”沈清棠将桌上的碗都倒滿了酒,推到了他們面前。
李平覺得酒中都沁滿了花香,心中有些瘙癢難耐。二話不說端起最近的那隻碗,便一飲而盡。
“這酒真是醇香濃郁,回味無窮啊。夫人一定要代小人向大小姐緻謝。”
沈清棠不知道這個李平為什麼總是念叨徐憶谙,不過他既然配合地喝了酒,沈清棠也沒有理由駁他的面子:“那是自然。”
其他人見李平喝了酒,也紛紛上前,拿起碗品嘗這難得的佳釀。
隻有趙明還在猶豫。
“怎麼,本夫人的面子,你也不給嗎?若是世子爺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沈清棠語氣中已帶着幾分威脅,卻還是親自端起酒,放到了趙明面前。
趙明愣了一瞬,忙道“不敢不敢”。接着就接過酒,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下。
沈清棠坐着等了一會,過了片刻,這幾個獄吏一個接一個地暈倒在地。
随行的護衛見狀,将這幾名暈倒的獄吏都擡到了門外的馬車上。畢竟他們都見到了魏國公府來送酒,事後追查下來很難瞞得住。所以徐翊谌提前吩咐了護衛,将他們都運到府内,由徐翊谌親自處理。
沈清棠翻開囚犯名冊,找到了朱慈烺所在的牢房,讓護衛砸開了門。
她其實一直很好奇,朱慈烺究竟長什麼樣,能讓徐憶谙為他舍得放下一切。
當朱慈烺終于站在她面前時,她的疑惑都解開了。
面前的男子,雖然身穿囚服、頭發淩亂,但卻絲毫掩蓋不住渾身上下散發的貴氣。不同于一般貴公子的浮躁豔俗,朱慈烺天然帶着冷靜與堅毅的氣質,波瀾不驚的表情配上深邃幽深的眼眸,流露出上位者的威嚴與傲氣。
沈清棠愣了一瞬,回過神後俯身向他下拜:“妾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稱呼讓朱慈烺有些恍惚,他趕快扶起沈清棠:“不用多禮,請問夫人是?為何來救我?”
“妾乃魏國公世子内婦。”
朱慈烺聽到“魏國公”三字,心中便湧上三分不悅:“既如此,又為何來救我。”
沈清棠知道時間緊急,一時半會說不清,别直截了當點明:“此事說來複雜,我夫君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殿下不必懷疑。殿下速速換上衣服,離開南京吧,南京城外橋邊,谙兒在等您。”
朱慈烺的眉毛微微跳動:“什麼?今天不是她大婚的日子嗎?”
“時間緊急,讓她自己跟您解釋吧。”沈清棠一邊說着,一邊拿過一件短衫交給朱慈烺,“委屈殿下先換上這身衣服,我會讓護衛護送你到城外。”
朱慈烺點了點頭:“好。”
朱慈烺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天日了。走到牢房外,他看到藍天紅日、蒼梧碧草,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多謝夫人相救。我若能洗刷冤屈,将來必定報答夫人。”朱慈烺向沈清棠行了一個作揖禮。
沈清棠回了一禮,笑着說道:“不是我救你,是谙兒。太子殿下别讓她受委屈,我和夫君就能放心了。”
朱慈烺若有所思,而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着:“對,我當然不能讓她受委屈。”
辭别了沈清棠,朱慈烺策馬奔行在南京的長街上。清風迎面撲來,恣意潇灑如同從前那個鮮衣怒馬的太子殿下。可此刻他的心情卻有些複雜,他盼望着見到她,但又有些畏懼這一刻。
南京城外,他看到一個女子站在橋上。清風吹得她衣袂飄飄,修長的身姿若隐若現,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是他這一個月來午夜夢回時想抓卻抓不住的影子。
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徐憶谙回過頭,朱慈烺正騎着馬走來。牢獄之災似乎讓他多了幾分冷峻與堅毅,黑眸被面前的亂發遮擋着,情緒莫名。
“殿下!”徐憶谙提起裙裾,快步走到朱慈烺的馬前。
耳邊隻有潺潺的水聲,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殿下?”徐憶谙覺得有些不對勁,試探地又問了一句。
“今天不是你大婚的日子嗎?”朱慈烺的聲音冷漠得讓人窒息,徐憶谙從來沒有聽見過朱慈烺這樣說話。
“是的,但我不想結婚,我要跟你走。”徐憶谙急切地說道,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留下吧,我不會帶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