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樓明天有人結婚,窗外煙花在無邊的黑夜裡綻放着刹那的芳華,整整五分鐘,等徹底安靜下來後兩人又一秒進入對峙狀态。
“你也夠小心眼的斤斤計較這個。”駱嘉輕笑,“請問莊主任,回憶過往犯法嗎?我大大方方不遮不掩沒有什麼不能承認,誰年輕時候沒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你要接受不了那就起訴我精神出軌離婚好了。”
摸不着她的脾氣,莊淙先把門關上,壓着脾氣一副妻管嚴的模樣:“你生病剛好,穿件外套坐那我給你解釋。”
“說。”
“前幾年關政南是有心撮合過我和關允。”他深吸一口氣,“但關允不想找個當官的,我們隻吃過幾次飯,連朋友的關系都算不上,我沒打算隐瞞,剛才那情況我怕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會讓你誤會。”
駱嘉震驚的不是他倆之前被撮合過,而是關允的擇偶标注之一竟然也是不找從政者。
關政南的花邊新聞她早在初中時就聽過,可能連袁梁也沒想到,那件事會對關允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袁梁是官宦世家,80年代的時候她父親任職于林業局局長,關政南和駱應晖是同村的窮小子,甚至他還不如駱應晖的家境。
關政南父親去世的早,他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母親編竹筐拉扯三人長大。
關政南在礦業大學的時候認識了袁梁,這段窮小子追富家女的故事誰都不看好,但偏偏窮追不舍的真心感動了袁梁,婚後有老丈人這層關系網,事業一路高升暢通無阻。
結婚第二年,關允出生,90年代計劃生育查的嚴,松了以後袁梁又不願意再生,關政南在心裡始終遺憾沒有個兒子。
袁梁知道關政南和女大學生事情的時候,對方已經懷孕六個月,還是個男孩。她氣的就差把屋頂掀了,帶人過去找到那女孩,沒多久就傳出來女大學生把孩子打掉的消息。
這事之後夫妻倆感情直接降到谷底,袁梁想再生一個可又因為年紀原因無能為力。
關允也是受到父親出軌影響的孩子。
矛盾的是你不能否認他們對自己愛,但痛恨他們不貞的行為。
駱嘉曾經在飯桌上聽那些人含蓄地說在外面逢場作戲很正常,誰在外面沒找說明這人沒本事。
三觀炸裂。
關允隻會比她知道、看到、聽到更多黑暗且人性的醜惡。
她們都深知官職越高越混亂,可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那隻有跳出這個圈子——逃。
“你們這些人不拈花惹草是不是會死。”她咬牙切齒,為自己,為關允,為所有因父親出軌造成傷害的女孩們而怒。
莊淙不知道她問這話的真實含義,以為是在罵他和關允:“我發誓,我們倆真的沒任何事情,我他媽都結婚了我犯得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去作嗎!”
“現在是沒有,十年以後呢。”駱嘉冷笑一聲:“等你當上了莊總以後再說吧,我怕你打臉,”
莊淙一直都不清楚駱嘉為什麼不相信愛情,但能感覺到她對當官的有很強的抵觸情緒。
“駱嘉,别人可能會,但我不會,你愛信不信。”
這個話題糾結下去沒有意義,駱嘉繼續:“胸花怎麼解釋。”
說起這個莊淙感覺自己是真委屈:“這我是真不知道她為什麼給我那東西,我又不是不清楚婚禮上誰才能戴那玩意,我說了不合适她非要給我。”
聽到了解釋,駱嘉滿足了,她也不願意細糾真實性:“好,你去書房還是我去?”
莊淙握着她的胳膊:“駱嘉,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都解釋了你為什麼還是不相信。”
她也時常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學時候她搞砸過一段友情,當朋友對她好的時候,她會莫名感到反感甚至把人推開想要遠離,等到對方逐漸疏遠後她又追悔莫及。
駱應晖給她造成的傷害程度,遠比她意識到的要深得多。
那個時候,不管友情還是愛情,同性還是異性,她察覺到自己無法接受一段親密的關系,她擁有着悲涼的底色,缺乏愛人的能力,笃定自己不需要太多感情。
她一直理性的看待所有事情,對待愛情她渴望又厭惡,天生的感性是道劫,她勢必逃不開所有的情緒。
“我信。”她乜斜着床,“我聞不了煙酒味和刺鼻的香水味,床留給你,記得洗個澡。”
“我去客房。”莊淙拿上自己的枕頭,從櫃裡抱了床被子。
兩人都翻來覆去睡不着。
手機響起,莊淙看了眼來電人無奈接通。
關允:“莊淙哥,我已經到家了,今晚謝謝你。”
他按着眉頭嗯了聲:“早點休息吧。”
路程來回四十多分鐘,莊淙隻在那待了不到十分鐘,都是有家庭的人莊淙知分寸,打了個車讓她自己回家。
“莊淙哥……”她有話要說。
“關允。”莊淙打斷她,“夫妻之間吵架很正常,日子是自己過的,别人不方便插手和過問,省的惹出閑話。”
關允沒說話,靜了半晌挂斷。
莊淙摘下手表放到桌上,暖黃色的大理石桌面滲透着涼意,他看着駱嘉備課的筆記,長長地歎了口氣。
曾經他們都在心裡築起高牆,現在他打開城門,風能進來,雲能進來,塵土漫天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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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完架的次日,駱嘉收拾行李回家。
她說想家了想在家住幾天,但常景殊猜測兩人應該是吵架了:“你回來住我很開心,想待幾天都行,以前和你爸吵架後我也想回娘家,可是我沒有父母,哥嫂家不能去,也沒有自己的房子可去,我很高興現在能給你遮風擋雨。”
莊淙當晚回家發現空了一半的櫃子後立馬給常景殊打電話問駱嘉是不是在那。
在知道駱嘉是不打招呼離開家後,常景殊心裡咯噔一下:“是不是莊淙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