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中之意,不似請求,倒像是命令一般。
而煥章雖然面露難色,竟沒有反駁。
莫夜寒隻覺得,對煥章而言,這嚴錫看來比伍家重要的多,也必然不會像伍家那樣好打發。
煥章看了一眼莫夜寒,見莫夜寒颔首,便道:“便随了嚴先生。”
而後将莫夜寒拉到一旁,面上甚是無奈,叮囑道:“這裡不比伍家,還望你行事不要莽撞。否則我……”
“莫夜寒必不會讓先生後悔收留我。”
莫夜寒此話一出,煥章倒不知該如何說了,隻得笑笑:“我信你。”
交代完諸事,煥章随着看門人出了院子,便隻剩下莫夜寒一個人。
“将面具去了吧。”嚴錫道,“我家小主人不喜這些駭人物件,若吓到了人便不好了。”
莫夜寒随即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看到莫夜寒臉的一刻,嚴錫面上似有觸動,然而隻有一瞬。
“你這樣的人,能捕獲妖獸令人意外。”嚴錫指着内院房屋道,“我家小主人在房裡,你随我進去,但要小心說話,亦不可鬧出什麼意外。我可不是伍家人,幾句糊弄小孩子的話便可打發了。”
莫夜寒隻覺得奇怪,此時正是日暖風舒,時光正好,若是孩童,必定喜愛在室外玩耍。但嚴錫口中的小主人,卻隻在房間之内,内院中也沒人伺候。
似是看出莫夜寒疑惑,嚴錫道:“我家小主人雙腿不能行走,一直靜養。前陣子又生了一場大病,好容易養好,主人才想到選一隻妖獸給她解悶。若非如此,萬萬不會讓野獸靠近。若這山隗或是你,在這院中鬧出事來,亦或傷了人,莫說是你,就算是整個來儀閣,我家主人也有辦法讓他徹底消失。這點,你還需記好。”
這分明已是威脅,莫夜寒卻并未表現出不滿,隻是應下。
嚴錫随即推開房門。
屋内一個侍女模樣的人本坐在廳中凳上,身着淡青色的罩衫,正望着案上茶盞出神。見嚴錫來了,急忙起身。
“嚴先生。”
女孩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皮膚偏黑,容貌極為一般,看起來隻是普通下人裝扮。
嚴錫卻意外的對她極為恭敬,鄭重的回了一禮。
侍女才和嚴錫打過招呼,便看見嚴錫身後的莫夜寒,忍不住“咦”了一聲。
“她便是馴服山隗之人,讓她待在此處,待山隗與小主人熟悉了,再讓她離開。”嚴錫又對莫夜寒道,“你需要什麼,盡可對南風說,她會幫你打點。”
嚴錫說完,南風便對着莫夜寒行了一禮。
嚴錫指了指窗邊,號鳥便飛身落在窗台上,警惕的看着莫夜寒手中的籠子。
“夢枭在這裡助你馴服山隗,若有事,可叫它去找我。”嚴錫言罷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莫夜寒側過身,對上號鳥一雙厲色的眸子。這妖獸極為警覺,想來不隻是待在這裡幫她馴服山隗而已。
她将裝有山隗的籠子放在案幾上。
南風忍不住偷瞄莫夜寒,無意中與莫夜寒四目相接,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移走。
“南風姑娘有話說?”
南風急忙擺擺手,略顯尴尬:“不。隻是沒想到,姑娘這樣的人也能捕獲妖獸,想必有十分厲害的侍獸。”言罷打量下莫夜寒。
“我并無侍獸。”莫夜寒指了指籠子,道,“這幾日還要勞煩南風姑娘。”
南風一笑,顯得嬌俏異常:“為主家做事是我分内之事,隻要能讓小主人開心,南風聽從姑娘差遣。”而後盯着籠中山隗看了好一陣子,忍不住皺皺眉頭。
“果然如此。”她問道,“這山隗僵的像石頭一般,真的能講人語?”
莫夜寒回道:“能講。但也需它與主人熟悉起來才好。”
南風有些失落:“小主人豈不是還要等上許多天?”
從進門起,莫夜寒便聽人提起小主人,但至今也未見到其人,于是問道:“你家小主人在何處?”
南風指了指旁邊一閃門,道:“在裡屋。”
想是小主人還在休息,莫夜寒請南風幫着去尋些山隗喜食的食物,而後在房間裡默默等待。
南風回來時,山隗顯然比剛進别院時放松了些,能在籠中走上幾步,隻是對南風這樣的生人仍有排斥。
南風對山隗充滿好奇,倒不介意山隗如何看自己這個生人,隻拿起一枚山果子遞到籠前。
山隗擡眼望向莫夜寒,見莫夜寒點點頭,才緩緩擡起前肢,順着籠子縫隙将果子接過來。
“真是奇了。你好厲害啊。”南風驚歎不已,“有你在,這山隗一定會很快與小主人熟悉起來。”
莫夜寒忍不住問道:“你家小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提到這小主人,南風一瞬間變得滔滔不絕:“我家小主人是家裡掌上明珠,現年十六歲。從小便十分聰慧,在家族裡可是有名的小才女。你可知道北冥郡主李雲屏嗎?人人都說,我家小主人便是第二個李雲屏。”
說到這裡,突然将嘴遮住,“這話錯了,這話錯了,我等小戶人家,不敢與當朝郡主相比。”言罷,謹慎的看向莫夜寒。
莫夜寒并未接話,隻道:“想必你家小主人博覽群書,無所不知。”
“那是自然。隻是……”南風眼神暗淡下去,“十二歲那年,小主人得了這怪病,後來身體一日比一日弱,也再沒有之前那樣的精神去看那些書了,漸漸連房間也不出了。”說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此時,門内突然傳來幾聲咳嗽,南風臉上立刻多了幾分光彩:“我家小主人醒了,你随我進去吧。若她問起這山隗,你千萬不要說是你捉來的,隻說你是幫助馴服的人便是了。”
莫夜寒将山隗留在外屋,随南風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