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兩日,嚴錫日日讓工匠修改木椅,眼見就要成形。
這日閑話結束之前,莫夜寒卻突然起身,準備向女孩告别。
女孩聞言顯然愣住了,這幾日相處,幾乎讓她忘了莫夜寒本不是别院裡的人。
“就要走了嗎?”女孩顯得有些失落。
莫夜寒點頭道:“山隗已認了小主人為主,與小主人熟悉了,我便不必等到家主回來了。”
“你不等着木椅子做好再走嗎?”
“有嚴先生在,我想不久,它便能幫你了。”
女孩想開口說什麼,終究将話咽下了。
莫夜寒蹲下身,撫了撫女孩膝上山隗,道:“還有件事,臨走前我想告知小主人。緣分此事,既已到了,應對下來便好。我相信以小主人為人,必不會辜負。”
女孩懵懂的看着莫夜寒,不明所以。微低下頭,似乎要将這話記在心間。
而後,手輕輕撫在山隗身上:“對了,我想好了給它的名字,晴風。”女孩重又擡頭看向莫夜寒,“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是句很好的詩。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一定很豁達吧。”
莫夜寒微微一笑,起身向女孩和南風告辭。
嚴錫早就等在門口,見莫夜寒出來,便将莫夜寒引向大門。
“這幾日多謝你。”嚴錫仍是面無表情,就連道謝之語也是冰冷。
“既然主家與來儀閣有約,我定當遵守,分内之事,不敢得先生這聲謝。”
自家小主人這幾日變化,嚴錫看在眼裡。
起初他并不對妖獸到來抱有任何希望,主家找來妖獸哄小主人開心,在嚴錫眼中隻是無奈之舉。
這些年,主家用過的辦法無數,即便南風得了夜眠獸,也無法使小主人痊愈。
一隻山隗而已,說幾句人語難道就能使人恢複如初?
但這幾日下來,嚴錫不得不承認,這無奈之舉也有了作用,甚至比主家絞盡腦汁所想的那些辦法還要奏效。
而使這一切順理成章實現的,與其說是那山隗,不如說是眼前這人。
來儀閣行事,嚴錫從前見識過幾分,也因如此,對莫夜寒,他本有防備。但見她幾日來行事,總覺得不似傳言中那般。
即便是與煥章相較,也頗為不同。
“莫姑娘可有什麼難處?”
莫夜寒被嚴錫這沒由來的一問問住,一時沒參透嚴錫話外之意,隻道:“并沒有什麼難處。”
“那我便奉勸一句。”嚴錫道,“來儀閣并非久待之地,姑娘聰慧,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說話間,便到了門口。
嚴錫招呼守門的武人開了門,最後叮囑道:“此處隐秘,還望姑娘不要告知旁人,為主家引禍。與來儀閣之約,我家主人必會遵守,也請姑娘帶話回去,讓方先生放心。”
莫夜寒一一記下,而後順着來時路離去。
說也奇怪,這一路莫夜寒總覺得惴惴不安,卻不知為何。走了七、八裡路時,這種感覺越發明顯,使得她腳下步子慢了起來。
才要停下來查看下四周,耳邊倏然傳來一個聲音:“别停,繼續走。”
莫夜寒一隻腳在半空頓了一下,立刻依言落了地。隻因她認出,那是李寒庭的聲音。
她火速用餘光掃過身邊,卻沒發覺狸獸的蹤影。
“這别院主人果真不是一般人,竟還有收焜蛇做侍獸的仆人。這焜蛇可以隐形,毒液緻命,發怒時全身可燃起火焰。若是被它咬了,在這地方沒有藥草必要喪命。若是惹它發怒,更是不知要如何收場了。它從你出别院便一直跟着你了,不知用意為何,還是别做停留。你就當做不知道這回事兒,向前走就是了。”
莫夜寒并不懷疑李寒庭所言真假,隻是擔心,若她就此回到章宅,豈不是會被焜蛇發覺了住處?
況且這侍獸一路跟着他,必是受了主人的指使,不知這背後之人有何企圖。
不止如此,李寒庭現在不知身在何處。雖說狸獸善于隐藏,但若是被同樣為妖獸的焜蛇發覺,不知是否會有危險。
正擔憂,就聽耳邊傳來李寒庭的聲音:“它雖厲害,但速度比不上狸獸。你安心便是,趕緊回去。”
聞及此言,莫夜寒不動聲色的加快了腳步,徑直向着章宅而去。
眼見還有一刻路程,李寒庭的聲音重又響起:“它走了,沒事了。”
莫夜寒不敢放緩腳步,依舊向前,直到回到章宅,進了院門。莫夜寒急忙轉身,便見白色的狸獸竄進院子,飛奔入屋内。
眼見李寒庭形色匆忙,莫夜寒直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跟進屋裡,問道:“發生何事?你受傷了?”
“沒事。”李寒庭停在床前,看到矮櫃上正在休息的赤昊,總算松了一口氣。
莫夜寒這才反應過來,李寒庭是擔心赤昊,眼下見了赤昊安然,才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