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還好嗎?”
李寒庭用用一隻前爪捂住狸獸的鼻子,另一隻前爪拍了怕莫夜寒的肩膀。
莫夜寒隻是搖了搖頭,但李寒庭卻隐隐感到她全身對這腥臭氣味的抗拒。
想來也是,距離他們上次發現這石牛的屍首已過了好幾日,屍首必然腐壞不堪,也難怪會發出如此強烈的氣味。如今别說掩埋石牛,怕是接近屍首都困難。
有那麼一瞬間,李寒庭覺得自己之前腦袋出了岔子,為何當初要答應莫夜寒的提議來掩埋石牛,沒有勸說她讓石牛的屍首回歸自然?
想這幽林之中,每日死去的野獸何止一二,他親眼見過的就不下十數,最後全部被這林中其他活物啃食,慢慢消解于這天地之間。
塵歸塵、土歸土,本也是這世間常見的法則,他何必如今來讨這苦頭吃?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
但這念頭隻出現了片刻,便被他自己打消了。
他湊近莫夜寒耳邊,道:“你退回去等一等,我去想想辦法。”言罷,對着頭頂上盤旋的赤昊道,“赤昊,去找露風草,帶些回來。”
見莫夜寒幹嘔的厲害,索性跳出背籃,看她臉色實在難看,便勸道:“你且等一等,不急于這一時。”說着朝後退了幾步,示意莫夜寒跟上來。
許是真的無法招架這股子腥臭氣味,莫夜寒沒有說什麼便跟了過去。走了一段路,覺得四周不再有那股強烈的氣味,李寒庭才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見莫夜寒靠着一棵樹坐下,臉色仍不好看。
即便方才有了片刻動搖,李寒庭仍沒有開口勸她回去,隻是默默蹲在一旁。過了約莫一刻,赤昊從天而降,将嘴裡銜着的一片一臂長的紅色草葉遞給李寒庭。
李寒庭将葉片中間一簇未長成的紅色嫩芽折下來,拍拍她手臂,道:“你我這樣無法接近那石牛屍首,露風草可解血腥之氣,且用它來壓一壓。”
莫夜寒将露風草接過來,折了半枝,将剩下的遞給李寒庭,然後将手中的藥草吞了下去。
李寒庭也咬下一枝露風草吞下,又給了赤昊一枝,将剩餘的遞給莫夜寒:“将這草束在發裡。”見莫夜寒不解,道,“我又不會害你。”言罷跳進背籃,墊着後腳扶在籃子上,用嘴叼着,将剩餘的露風草往莫夜寒的發髻上插,“露風草外服雖可讓人免受血腥氣味影響,但身上難免不沾上些味道,系在身上一些,這氣味就不會落在身上了。這法子是雲屏告訴我的。”
說話間,露風草被别在莫夜寒發間,莫夜寒摸了摸自己的發髻,而後扯下以小枝。
“做什麼?”
李寒庭剛問完,便被莫夜寒從背籃中抱出來,将那枝露風草别在李寒庭前腳那條密草織帶上。
“抱歉。”
李寒庭一愣:“道歉做什麼?”難得在莫夜寒臉上看到些許沮喪情緒,倒讓他覺得不适。
“本事我要做的事,如今要勞王爺幫忙。或許是我逞強了,若沒這露風草,我怕難接近那石牛。”
莫夜寒是真心愧疚,李寒庭一瞬間心虛。莫夜寒自是不知,方才有那麼一刹那,他有過後悔的念頭。自己小心遮掩,莫夜寒卻如此坦蕩。
“咳咳,倒也不必。”他正色道,“我原本也是幽林護衛統領啊,雖說如今卸了職,但遇到這種事,自然也該管。這石牛枉死,你有憐物之心,我自然要幫。”而後看着莫夜寒臉色有所好轉,問道,“可好些了?”
莫夜寒點點頭:“走吧。”
李寒庭跳進背籃,提醒道:“露風草雖然能淡化血腥之氣,但也會讓人嗅覺和聽覺變得遲鈍些。雖然有密草織帶在,野獸不會随意靠近,但還是小心為妙。”
二人在達到方才的地點時,已經聞不到方才的腥臭氣味,鼻子裡隻餘下淡淡青草味道,很是奇妙。李寒庭特地讓赤昊停留在遠處,而後跟着莫夜寒繼續前行。
來到那片矮林,莫夜寒覺得眼前景色熟悉起來,她剝開那些樹枝與草葉,很快看到一團黑褐色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
石牛的屍身比起前次所見更加慘目忍睹,那道傷口早已分辨不出,石牛的皮倒還完好,隻是内裡隻餘下一團血肉模糊,地面上紅色的血水混合着骨肉散在地上,勉強可以辨認出石牛的身軀。
即便鼻子聞不到那股血肉與腐敗的氣味,莫夜寒仍能感覺到那股氣息盤旋在四周,忍不住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