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衣聽莫夜寒連連恭維,以為莫夜寒想要套取自己馴化懸耳的方法,忽而一笑,道:“要馴化懸耳也不難,告訴你也無妨。以火誘之,反複點燃火把,引得懸耳用火。長此以往,必能誠實。”他看看莫夜寒懷中的小獸,道,“隻是這道理告訴你,你也用不上。”
眼見馮衣傲慢之心漸盛,不知還會說出什麼,煥章急忙講話轉開:“對了莫姑娘,怎麼不見瑩鳥?”
莫夜寒答道:“她傷已好了,自然是回歸幽林了。”
“原來如此。”煥章對莫夜寒道,“莫姑娘,上次尋山隗的主家向我回了話,感謝莫姑娘此次相助,還特地囑咐我,待主家謝過莫姑娘。”
言罷從懷中掏出一隻錦袋遞過去,同時看了馮衣一眼,示意他收斂收斂。
莫夜寒将錦袋接過來,覺得掂在手中頗有些重量,回道:“既然是先生交托,我必當盡力完成,索性此次不負先生所托,總算有所交代。隻是這東西……”
“這是小主顧托人帶給姑娘的,讓姑娘必要收下。”煥章指着那錦袋道,“還囑咐說,要姑娘當面驗看。”
莫夜寒将錦袋打開,将裡面的東西倒在手掌之上。是一枚拇指大小、水滴形狀的石頭。初看透明,攤在手上狀若無物,但卻很有重量。細看之下,内裡流溢着七彩光芒。
“陽玉。”煥章不由得睜大雙眼,“這可是價值連城之物。”
這話引得馮衣也循聲去看。
莫夜寒并不認得陽玉,見煥章如此吃驚,知曉此物不一般,于是道:“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實不敢收,還是煥章先生代為保管吧。”
“姑娘不必有顧慮。”煥章以為莫夜寒話外有話,特意解釋道,“姑娘與我相交不久,想來有所顧忌。我今日就可與姑娘明說,我主手的交易,若是主家另有酬謝,必會如數轉交,以往皆是如此。這次交易成功,主家已給了豐厚的報酬,這是來儀閣辦事該得的。至于這禮,是小主家另外答謝姑娘的,我豈能收回?姑娘收着便是。這陽玉于姑娘行事有益,不必推诿。”言罷,側目看了馮衣一眼。
馮衣冷哼一聲,道:“隻成了這一樁交易,僥幸而已。”說着看了看莫夜寒,又瞧向一旁的垂耳,“你雖是煥章收留,但捕獵妖獸這事,閣中本由我主理,就憑你這點本事,在我手下辦事,怕是來儀閣的牌子都要被你砸了去。”
煥章言道:“莫姑娘是我請來的,自然由我擔保。”言罷朝馮衣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說。
“你?你能保證什麼?”馮衣彷佛沒見到一般,眉毛一挑,指着狸獸道,“她這狸獸,上不了台面不說,也無甚異能可言。隻有這樣的侍獸,她今後要如何行事?若是将來捕獲妖獸時,技藝不精丢了性命倒罷了。若是惹出什麼事壞了來儀閣的名聲,我馮衣的臉還要不要?到時你是能救活她這條命,還是補上我這臉面?”
一張臉面,倒看的比人命重要。李寒庭小聲發出不悅之聲,被馮衣察覺:“怎麼,這狸獸難道聽得懂這些,不滿我所說的?”
莫夜寒急忙輕按下李寒庭的腦袋,安撫下狸獸的情緒。
煥章皺起眉頭,不再言語,免得馮衣再來回嗆。
此刻,懸耳已将被毀壞的院牆整理好。
馮衣這邊見了,對煥章道:“不管她之前行事如何,若要在我手下辦事,必須依我的規矩。否則,我必不會收這人。你若不願,可與閣主說去。”
畢竟捕獵之事由馮衣主持,煥章此次收留莫夜寒雖得了閣主允許,但卻有越俎代庖之嫌,此刻反駁,隻能鬧得兩邊不和,于事無益。
“馮先生以為如何才好?”莫夜寒這一問,解了煥章尴尬,卻将自己推到了馮衣面前。
“當然是驗過你的本事才行。”
馮衣說着一指屋内,懸耳姗姗朝着屋内走過去,不多會兒,從屋裡提出一個籠子。籠子中有一隻小獸,畏畏縮縮蜷在籠子一角。
馮衣将籠子打開,一把将裡面的小獸扯了出來。那小獸吓得四腳直顫,發不出一點聲音。
莫夜寒見那是一隻幼鹿一般模樣的野獸,約莫有人膝蓋高低,渾身褐色斑點,看起來應該還未成年。
“這壺角是我在幽林中尋得,我在它身上做了标記。”馮衣說着将壺角拎到莫夜寒眼前,露出野獸側腹上一塊被燒焦的花朵形狀的印記。
莫夜寒看清那印記,不由得心下一痛。那分明是用火灼燒後留下的,印記之處,皮毛已經被灼傷,露着片片血痕。
未等莫夜寒再看的細些,馮衣突然一撒手。壺角脫離了桎梏,飛也似的跳出院子逃遠了。
懸耳見了低吼一聲,就要追上去。
“蒼炎!”馮衣呵斥一聲,蒼炎不敢再動,然而眼睛卻一直盯着那壺角,直到壺角消失在視線之中。
“這壺角生在幽林,自會回到幽林中去。我現将它放了,幾個時辰後你去林中尋它。三日之内若尋得到,我便許你在我手下辦事。否則的話,就讓煥章為你另謀他處吧。”
煥章待要說話,馮衣搶先道:“來儀閣不留無用之人。如若這點事都辦不好,便再求多福吧。”言罷在那懸耳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懸耳聽了馮衣所言,發出一聲低吼,似是十分興奮。
許是覺得馮衣做法有些過分,一旁煥章面露難色,想要勸上幾句。
莫夜寒卻道:“就依先生所言。”
馮衣卻笑得放肆:“好。你且放心,我向來說話算話。若你真能尋得這壺角,我必當好生相待。”言罷看向煥章,一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