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穆自覺失言,老老實實低頭幹活。
但同時他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他和林露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非得藏着掖着嗎?
這麼些年,他連找林露秋吃個飯都要東躲西藏,哪怕身處同一個活動也不能互動,最光明正大的一次竟然還是之前的合作舞台,跳那支連手都牽不到的雙人舞。
松穆知道兩家粉圈常年不和,也明白林露秋的顧慮,因而感到更為懊惱。
早知道他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和林露秋同一個公司。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和對方吵那一架!
兩人吵架是常有的事,誰都沒有想到唯獨那一次,一吵吵出了這麼大個窟窿。
以至于現在補都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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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白的手藝的确很好,一桌菜燒得色香味俱全,林露秋都比平時多添了半碗飯。
冰箱裡冰着一瓶葡萄汁,每個人都倒了點,碰了個杯,算是慶祝。
酒足飯飽,衆人開始犯食困,林露秋反手支着下巴,眼尾微垂。
他咬字已經有點含糊了,好奇問道:“你們之前就認識的嗎?我最開始真的沒想到,還以為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
已經一起度過了一個下午,林露秋和他們的距離感漸消,說起話來也不再那麼端着舉着,放松了很多。
“很意外吧?”溫白笑,“其實原本我們也沒想到。”
《戀愛記錄手冊》全節目上下都和顧家有點關系,最初顧一默聯系嘉賓的時候并不順利,主要大家都是素人,沒有在鏡頭前暴露信息的習慣,後來輾轉一問,索性把這互相認識的六個人打包勾來了。
方便又省心。
最主要是帥。
“而且也不算第一次見。”溫白說,“我們經常刷到你們兩個的視頻,舞台和直播切片都有,很好看。”
林露秋于是又和他碰了一杯,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細響。
和預想中的情形很不一樣,六人并未對林露秋和松穆展現出别樣的态度,也從不過問他們的職業,就好像大家真的隻是在一起度假的普通旅客,平淡而安逸。
林露秋胃不好,冰果汁隻喝了半杯就被松穆換成了溫白開。
他倒是想反抗,可鏡頭對着拍,他隻好由着松穆的意,還得假模假樣沖他道謝。
一句“謝謝”硬生生拐了三個彎,比陰陽怪氣還要魑魅魍魉。
松穆避着鏡頭在桌下揉了把林露秋的肚子,淡淡應聲:“不客氣。”
他動作太快,林露秋反手想撓他,卻隻抓了個空,氣得憤憤咬了口杯沿。
熱水下肚,還沒嘬兩口,手機叮地響了,提醒兩人進行配對任務。
任務地點就在一樓的露天陽台,和餐桌正對着。
林露秋和松穆走過去,剛把陽台的玻璃門合上,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顧一默正站在陽台的圍欄外,戴着口罩和帽子,和攝像一起看着他們。
因為有高低差,擔心仰拍會扭曲兩人的五官,顧一默還特地搬了把闆凳,從室内看過去,就像是有兩個人幽幽飄在了後院。
天色漸晚,顧一默又全副武裝,放非自然小說裡高低算個怨鬼。
林露秋默默朝松穆挪了幾步。
顧一默對此茫無所知,正色道:“請兩位公布答案。”
饒是六位嘉賓的關系都不錯,但到底親疏有别,觀察久了還是能琢磨出點苗頭。
林露秋回頭看了眼餐桌的方向,斟酌道:“我覺得......先排除法吧。”
誰和誰是一對他沒把握,但誰和誰不是,很明顯。
他第一個排除的就是柯響和薛常。
“他們兩個相處起來太客氣了。”林露秋回想着先前看到的畫面,“有點同事?或者像是商業合作夥伴。”
兩個人甚至演都演不出幾分親昵,隔了幾步微笑、颔首,四目相對,嘴角是勾着的,實際情緒起伏還沒看貓爬樹大,換身衣服都能一起去參加公司年會,一個緻詞,另一個就鼓掌,說感謝這麼精彩的發言。
林露秋被腦補的場面逗笑,忍俊不禁搖搖頭。
松穆也道:“對,但柯響在其他人面前的狀态明顯不一樣。”偶爾還會插科打诨,“感覺他和隗立宵應該很熟。”
“嗯,就是他倆一直在一起,太明着來了,反而像煙霧彈。”
兩個人在一起,不能太拘謹也不能太大方,柯響和隗立宵的氛圍确實舒緩,和諧之餘卻少了點暧昧。
他倆湊一塊,就是那種能在對象不在家的時候一起裹着羽絨服結伴到路邊攤撸串的,邊喝酒邊喊兄弟,我這個月零花錢漲得比你多了。
林露秋提筆,把小冊上的連線又劃去一條。
林露秋思考問題的時候小動作會很多,他筆蓋抵在唇邊,隔一會兒就要戳一下,面頰微微凹陷,像是多了一個小梨渦。
松穆沒忍住,在林露秋另一邊也拿筆蓋輕輕戳了一下,看着對稱的兩個小渦,他心情很好,“我猜柯響是和溫白或者尤蔔。”
林露秋早就習慣了對方對自己動手動腳,一時也沒覺得哪裡不對,順着話往下問,“你看到什麼了嗎?”
“就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