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沒有人能完全抑制信息素分泌的社會,這個病的存在不亞于當代酷刑。
喻祁陽語氣遲疑,“可是現在我的信息素完全停不下來,這樣也會有影響嗎?”
池向晚“嗯”了一聲。
喻祁陽在兩害之中艱難抉擇,取了輕的那個,“好吧,我知道了。”
見他了解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池向晚也不欲多待,回身去修理扭曲變形的門。
說是修理也不盡然,主要是調整變形的弧度,清除破損突出的邊框,讓它能夠勉強關上,繼續履行作為一扇門的使命。
喻祁陽看他一眼,這才收槍塞到枕頭下面,關注起響個不停的門鈴,詢問。
“幹什麼?”
“老闆,剛才有人闖進去,我們沒來得及阻止。”
喻祁陽哦了一聲,“知道了,沒事。”
保镖靜默一瞬,小心問道:“他真是您叫來幫忙的?”
“幫忙?”
池向晚扳着門的手一頓。
喻祁陽也是一頓,旋即道:“他确實是來幫忙的。”
幫忙做生理知識科普。
打發了他們,喻祁陽靠在床頭,又拿了針抑制劑,對着自己比劃。
池向晚餘光瞥過來,“你在做什麼?”
“不是說要足夠劑量才會患病麼,我現在應該還好。”
哪怕屋内的冷風已經涼到刺骨,喻祁陽仍感覺身上有火在燒,蔓延向四肢,蠶食着理智。
他有點受不了了。
眼睛被燒得沉重而酸痛,喻祁陽眯起眼,全憑直覺行事,撥開抑制劑針頭上的防護套,手臂帶着向後頸伸,卻在中途感受到一股阻力,緊接着指間一空,抑制劑被人奪走了。
喻祁陽懶得理他,又伸手去床頭摸索,“麻煩您盡快修好我的門,然後麻溜離開。”
兩秒鐘後,喻祁陽睜開眼,隻見床頭置物櫃上一片空曠,再一回頭,池向晚手裡已經拿滿了東西。
“……你到底想幹什麼?”
池向晚語氣嚴肅,“你朋友應該和你提過得了這種病後會怎麼樣。”
“是,提過。”喻祁陽道:“但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
喻祁陽再度阖上眼,把手伸到他面前,“還我。”
池向晚沒有說話。
片刻後,皮靴與地面的碰撞聲響起,延伸向房屋另一側。
喻祁陽被這動靜鬧得心慌,眼睛悄咪咪掀開一條縫,看見池向晚把他的東西安置在了另一側的桌子上。颀長的身形隐沒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也難以分辨出他此刻的表情。
喻祁陽喉結動了下,聲音微啞,“不是哥,我現在難受死了,快要忍不住了,不是有意吼你的,明天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現在能先出去嗎?别管我了好不好?”
黑暗中,池向晚似乎動了下,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靜靜看過來。
喻祁陽靠坐在床頭,稀薄的光亮從破損的門框中透進來,照在他身上,恍惚間似乎與黑暗中的人對上了視線。
兩人隔着光影對峙,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有了動靜,池向晚回身走到門前,勉強扳正上半頁的凹陷,而後哐地一聲,門扇嵌入到牆面,掩去了最後一抹光亮。
他來到喻祁陽近前,邊走邊摘下了手套,語氣不容置喙,“我幫你。”
喻祁陽被門震得渾身顫了一下,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立馬把自己收到床上,離他遠一點,“不用,我不需要。”
池向晚停在床邊,把手套扔到床頭櫃上,“你沒有經驗,而且你現在狀态并不好。”
“如果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又失去了意識,情況隻會更糟。”
他靠過去,伸手去拉喻祁陽的手腕。
喻祁陽已經沒了力氣,掙紮起來像是在鬧着玩,隻能一個勁地向後退,又被他拽回來。
不知何時,一個堅硬的物件悄然抵上心口。
池向晚垂下眼,隻見喻祁陽眸中似有水霧,蹙眉敵視着他。
“别碰我。”
池向晚不用低頭就知道那是什麼,他擡手碰到那隻手腕,隻覺緊繃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機,卻又好像太過僵硬而遲遲沒能扣下。
他卸槍的動作停了下,轉而握住喻祁陽的手腕按到床上,另一手攬住他的背脊把人撈過來,困在手臂形成的桎梏之中。
喻祁陽皮膚被燒得泛紅,卻仍面無表情,瞪着雙眼緊盯着他。
池向晚不為所動,道:“我沒在開玩笑,如果你失去意識,情況依舊不會好轉,隻會持續惡化,什麼時候恢複都沒個定數。不說你自身怎麼樣,單說在這期間外界會發生多少變數,誰也說不準。”
喻祁陽嘴唇動了下,又被牙齒咬住,沒有說話。
池向晚頓了下,稍直起身,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支抑制劑,直接刺入頸後皮膚,喻祁陽想阻止,沒來得及,隻能眼看着注射器變空,被他随手扔出去,驚得張大了唇。
池向晚面色卻沒有任何異樣,反而放緩語氣,說:“我不會标記你。”
“不會讓你不舒服。”
“也不會做任何多餘的事。”
他頓了頓,望着喻祁陽的眼睛問道:“可以嗎?”
喻祁陽眼睫顫了下,良久,他别過頭,沙啞着嗓音,“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