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川微微颔首,神色淡漠疏離,目光仿若幽潭之水,自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葉南栀身上,平靜眼眸之下,似藏着化不開的濃稠迷霧,深邃難測,叫人捉摸不透。
誰都不知道,季涼川在看到葉南栀時,心裡已經猶如百花綻放。
終于見到栀栀了,栀栀好可愛,好想現在就過去将栀栀帶走。
得了國師首肯,祭司上前,開啟祭壇,身形舞動,跳起祈雨的祭祀舞,那舞步詭異,衣袂飄飛,仿若與陰魂共舞。
随後,祭司扯着嗓子,聲音仿若陰恻恻的寒風,宣布:“吉時已到,送信女們上路!”
雖說已然初春,晌午時分豔陽高照,可河裡的冰才剛消融不久,一塊塊冰順着湍急水流,呼嘯而下。
祭司先是拎起幾隻活雞,狠狠抛進河裡,那幾隻雞連個泡都沒冒,瞬間便沒了蹤迹。
縣裡趕來圍觀的上千百姓村民見狀,齊齊打了一個寒噤,暗暗慶幸信女裡沒有自家娃。
崔丞遇哭喊着要沖下河救葉南栀,卻被崔母死死抱住,動彈不得。
在這村裡,他們可不敢得罪村長,生怕被趕出村子,更不敢忤逆祭司,在衆人眼裡,那可是神的使者,威嚴不可侵犯。
崔丞櫻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哪見過這般殘忍驚悚的場面,早吓得傻了眼,躲在崔母身後,小手死死攥着母親的衣袖,哇哇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葉南栀瞧着眼前這一幕,忍不住吞咽幾口唾沫,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滾落,心想着自己這一下去,怕是和那雞沒啥兩樣,頃刻間死無全屍。
崔丞昀咋還沒回來呢?
也是,路程那般遠,即便快馬加鞭,也沒那麼快趕回來……
其實打一開始,她對崔丞昀就沒抱多大指望。
要是這麼死了,能穿回現代,倒也算個好結局了。
就怕沒穿回去,反倒直接見了閻王,那可就糟了。
越想越怕,還覺着委屈,從小到大,自己可沒做過啥壞事,咋就總是碰上這麼倒黴的事兒呢?
她奮力掙紮,試圖掙開繩索,可越折騰,那繩子反倒勒得更緊。
随着祭祀舞結束,她刹那間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窟。
河水冰冷刺骨,好似無數鋼針,瞬間将她凍僵,臉上淚珠都凝成冰淩。
可下一瞬,她便覺得自己仿若被一層厚重又溫暖的迷霧籠罩,冰冷刺骨的涼意瞬間消散。
她确實是被扔進河裡了吧?可這感覺不太對勁啊。
難不成她已經被淹死了?
直到濃霧漸漸散去,她終于發現自己竟還穩穩的在河面上漂着,仰頭望去,碧空如洗,陽光灑在臉上,卻帶着冷冽寒意,刺得人眼生疼。
這太不合常理……
不知為何,困意襲來,失去意識前,她恍惚聽到岸上嘈雜呼喊聲。
河面上波濤洶湧,掀起兩丈高巨浪,河岸上的百姓們均是高聲驚呼,“河神顯靈了!”
然而,很快那巨浪又恢複了平靜。
衆人再次驚呼。
“快看,那女子還在河裡漂着,河神沒收她。”
“哎呦,這女子怕是不招河神待見。”
“一定是她心不成,河神若是發怒,可如何是好?”
祭司慌了神,心下直犯嘀咕,河神大人不收這女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村長也慌了,河神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這般想着,他不由偷偷瞟了眼國師方向。
便見國師阖眼,手指翻飛動作極快的掐指演算。
不過瞬息,季涼川神色驟變,飛身而起,如谪仙降臨,一頭銀絲随風飄舞。
緊接着,一根長鞭仿若靈動遊龍,直飛河中央,将已然昏迷的葉南栀穩穩卷起。
捆綁她的木樁瞬間脫落,掉進水裡,眨眼便被河水攪成碎末。
“神迹,真真是神迹啊!”
“這姑娘指定是有神仙庇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