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河神大人竟然沒收葉南栀,村長突然有些心緒不甯,總覺得要出大事。
季涼川抱着暈過去的葉南栀,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暗自責怪自己,該早點出手的,害的栀栀受苦了。
這些人,真是罪該萬死!
河神更該死!
縣令惶恐不安的小跑着來到季涼川身旁,“國師大人……這是……”
他滿心疑惑,不是都說國師不近女色,還有潔癖嗎?怎的如今渾身沾了河水污泥,卻毫不在意,還這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個女子?
季涼川聲音清冷但語氣溫和,讓人感覺好似在聆聽神谕。
“本國師剛掐指一算,此女乃是天上仙子墜落凡塵,河神不過一隅小神,又豈敢亵渎仙子,自是不敢收她。”
話鋒一轉,眼神陡然淩厲,仿若寒刀,睇向村長,“牛大生,你可知罪?”
那一瞬間,牛村長隻覺自己像是被人看穿了心肺,通體生寒,“噗通” 一聲跪地,磕頭如搗蒜。
“小民知罪,大人饒命啊!”牛村長知道國師的厲害,也不等縣令逼問,便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縣令又驚又怒,沒料到這牛村長膽子這般大,竟敢在祭神之事上弄虛作假,氣得直跺腳,手指顫抖,指着他破口大罵。
倒也不是縣令多麼敬神,隻是連皇帝都奉為上賓的國師大人,可不是他這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能得罪的。
丢了縣令之位事小,怕是連小命都得搭進去。
“既是如此,便讓本該去侍奉河神的信女上路吧,别耽誤了河神娶親的吉時,也好祈求今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康。”
季涼川語氣依舊溫和,透着悲天憫人的感慨,可聽在村長耳中,卻似奪命追魂的催命符。
牛村長哪敢求情,跪伏在地,身子抖如秋風落葉,咬緊牙關,頭都不敢擡一下。
雖滿心想給自家閨女求情,可在季涼川面前,噤若寒蟬,哪敢造次。
牛青蓮瘋狂掙紮,眼中滿是恐懼絕望,卻仍被兩名衙役好似拖死狗般,拖拽到河邊。
“我不要死,爹救我……”
衙役滿臉不耐煩,掏出一塊布巾,粗暴的将其嘴堵上,随後在她身上綁了石頭,毫不猶豫,擡手将她扔進河裡。
僅一瞬間,牛青蓮身影便沒了,河面上隻剩一片血紅,觸目驚心。
緊接着比剛才更狂暴的巨浪翻滾而來,掀起幾丈高的浪潮,宛若天神震怒一般。
圍觀百姓驚駭的尖叫出聲,如此恐怖的景象,衆人都是頭一回見。
“河神原來想要的是這位……”
“河神果然顯靈了。”
“河神收了信女,今年必定是大盛之年。”
牛村長聽到河裡傳來閨女慘叫聲,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心下暗叫,全完了……
季涼川神色淡然,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劉縣令應該知道欺瞞神靈該是何等大罪吧,若是處理不當,河神怪罪下來,便是本國師也難平其怒火。”
“……下官定會依律處置,絕不讓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因季涼川的一句話,牛家村便迎來了滅頂之災,牛氏一族,連族老在内,被殺十二人,自此牛家村一片慘淡,好似被詛咒了一般,災禍不斷,許多人都被迫背井離鄉。
牛家村,幾乎成了鬼村。
再說葉南栀被救上來後,崔丞遇抹掉眼淚鼻涕跑過去,攔住季涼川,“你要把南栀姐姐帶去哪裡?你把南栀姐姐還給我們。”
“還給你們?”季涼川笑了,隻是那笑容格外諷刺。
崔母沒想到葉南栀竟是仙子下凡,那她怠慢了仙子會不會遭到報應?
因為心虛,她眼神閃躲,不敢看向葉南栀。
但又想着葉南栀既然是仙子,那配她家昀哥兒豈不是正好。
原本還嫌棄葉南栀沒了記憶,又是孤女,這會兒卻已經開始幻想着兒子回來能娶仙子該是多麼風光。
“從你們放棄她的那一刻起,你們之間便塵緣已盡,強求隻會換來災禍,仕途不順,饑寒交迫,克母克子,這樣你們也要留下她嗎?”
季涼川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崔母的頭上,她猛的驚醒過來。
仙子什麼的虛幻缥缈,不要便不要吧!
“我要南栀姐姐,我不信,我不信。”崔丞遇還想去抓葉南栀,卻被崔母一把拉了回去,讪笑着跪伏謝禮。
“那,那算了,還是由國師大人處置吧。”
季涼川點頭,轉身離去,眼神一下子陰冷下來,真想把崔家也一起毀掉啊。
可崔家畢竟救過栀栀,他不能那麼做,若是讓栀栀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要不讓他們意外身亡?比如遇到劫匪,野獸或是墜崖什麼的?
在河神祭結束,衆人散去後,原本平靜的河面突然風起雲湧,驚濤駭浪瘋狂的拍打着岸邊,猶如海嘯襲來。
隐約間好似能聽到河底深淵裡有古老滄桑的咆哮聲傳出來,“季涼川,你壞我好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将剩餘的瑣事交給随行的阏逢,季涼川則拿了貂絨大氅将葉南栀裹起來抱到了馬車上。
馬車裡面很寬敞,足夠葉南栀躺下也不會顯得擁擠,地上還鋪着厚厚的毯子,一旁擺放着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