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會餐熱鬧鬧開場,卻以尼卡基的黑黢黢的臉結束。
衛昭倒是心情頗好,坐進懸浮車的時候還說了句“以後常聚”。
這沒有眼力見的話一出來,尼卡基的臉更黑了。
倒是衛昭笑得更燦爛了一些。
高妙站在尼卡基身邊,看着兩人的機鋒,臉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直到衛昭的懸浮車離開後,高妙才靠在尼卡基身旁長舒一口氣。
尼卡基也順手摟住了高妙,看着衛昭懸浮車離開的方向,臉色随着夜晚的燈光晦明晦暗。
“這兔崽子,沒幾天可猖狂了。等到他哥烏木欽發力了……”
高妙沒有接話,隻看着懸浮車離開的方向,也和尼卡基一樣,一臉冷若冰霜。
因為采訪稿提前被衛夫人知道了的原因,本來安排在餐會後的線上采訪也不了了之。
這樣在世界範圍内出名的機會被衛昭輕易打破,高妙的心情不會好到哪裡去。
而在懸浮車上的衛昭,卻是笑得前仰後合,甚至生理淚都出來了。
電子眼球飄到了他眼前,“檢測到您的情緒波動較為不正常,三十秒後即将啟動電擊,請您及時調整情緒。”
話音剛落,衛昭就伸出手臂抓住了電子眼球捏碎,臉上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
30秒後,新的電子眼球就位,電擊也沒有來臨。
衛昭坐在車裡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略過的夜景,調整了目的地。
懸浮車再次停在了東大陸的原始森林的入口。
穿着寬松T恤,戴着黑色頭套的衛昭扛着設備從車裡躍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電子眼球跟在衛昭旁邊,掃描到了樹後的人影憧憧,說道:“比下午來的人更多了些,但依舊多是老年人。”
衛昭沒搭理電子眼球,找了塊空曠地方後,就開始擺設備。
衛昭的設備擺好之後,流浪人也從樹後一個個冒了出來,按照衛昭上面寫的數字,開始排起了隊。
流浪人是沒有渠道識字的,但是代代相傳的知識裡,讓他們知曉阿拉伯數字還是不困難的。
流浪老人在衛昭身邊圍了一圈,看着他操作設備。
衛昭一直在這裡忙活到晚上十點,才堪堪把有号碼牌的老人都安裝完畢。
巨大的便攜燈燈光傾倒在衛昭身上,晚上忙碌的時候有些熱,他面罩掀起了一點,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挂滿了汗珠。
可繞在衛昭身邊的流浪老人還是有很多。
衛昭看了一下自己所剩不多的義肢原材料,想了想,先寫了10個号碼牌。
“明天上午再來一趟。”衛昭說道,“材料不多了,需要進貨。”
老人們立馬退開了位置讓衛昭收拾,有個穿着汗衫的老爺爺還輕輕說了聲“謝謝”。
衛昭收拾器材的手頓了一下,隻是微微颔首,然後扛着所有的設備,又披着月光離開了原始森林。
他身邊的電子眼球輕輕出聲:“人類的謝謝是最廉價的東西,一文不值。”
衛昭未置一詞地跳上了懸浮車,收拾好設備後,簡單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然後換上了一件灰色的舊連帽衛衣。
電子眼球繞着他轉了一圈。
“您又要去爛尾樓了。”
衛昭撩起眼皮,“怎麼?”
電子眼球停滞在空中,“昨日我就掃描過,那裡細菌含量太高,對您的健康有較大影響。還有您這幾日去的原始森林裡,寄生蟲含量也超标了。”
他頓了頓,“您知道的,下月烏木首領反生儀式之前,您也需要全面體檢,若是體檢出了問題……”
電子眼球苦口婆心地絮叨着,衛昭完全置若罔聞,一點眼神都沒有施舍給電子眼球。
直到懸浮車停在了距離爛尾樓百餘米的地方,他才嫌棄地捏碎了眼球,然後戴起連帽,跳下了車。
夏末初秋的夜晚,本該有拂人面頰的夜風,但因為反常和極端天氣的增多,此刻被蒸汽濃霧包裹的城市裡隻有滾滾的熱浪襲來。
衛昭低頭走着,盡量減少自己在路上的存在感。
直到再次爬上那棟爛尾樓,才再次受到了和昨天一樣的注目禮。
隻是這回,還沒走到烏木十三的紅簾子房間,就在走廊被人動了手。
那張大手落下即将要扯開衛昭的連帽時,還是衛昭身形靈敏,躲過了一劫。
但就是他這個後退的動作,讓走廊兩邊站着閑聊的所有泰坦平民寂靜了一瞬。
雖然隻有一瞬,但已經足夠讓衛昭在爛尾樓裡顯眼起來。
那個動手要掀開衛昭帽子的泰坦像堵牆一樣攔在了他面前,衛昭停下了腳步。
但依舊沒有擡頭露出自己的臉。
泰坦:“你是誰?”
衛昭沒說話,想要從他身旁繞過。
但泰坦右移一步,又将衛昭堵了個嚴嚴實實。
而走廊兩邊的泰坦也順勢圍緊了一些。
熱浪裹挾下,泰坦身上傳來的汗味兒刺鼻到令人眩暈。
衛昭擡起了頭。
——下半張臉用一條方巾蒙住。
周圍的泰坦都擰眉看着衛昭,沒有一個人給他讓出位置。
站在衛昭正對面的泰坦再次開口:“我們這裡,不興隐瞞身份。”
他說完後,又補充道:“而且你這雙瓦藍瓦藍的眼睛……”
所有泰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衛昭的上半張臉。
衛昭撩起眼皮,淡淡開口:“我這雙眼睛,如何?”
他面前的泰坦咧起嘴,笑得邪氣:“至少值1萬。”
他話音落下,周圍其餘的泰坦也跟着起哄笑起來,甚至開始明碼标價衛昭的各個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