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抿着唇忐忑不安地看着溫瑛,垂在身側的手攥着衣服擰,不是很會安慰的說:“你,你别哭,是我說錯話了,我為我曾經的所作所為給你道歉。”
“對不起。”
她不是很擅長安慰人,尤其還是面對溫瑛這種情況,可誰讓自己穿過來的殼子是這樣一個德性,不想暴露自己的就要不可避免的承擔原主曾經幹過的那些事的後果。
更何況……也确實是自己說錯話了。
溫瑛收回目光抿着唇沒有說話,手拿着抹布無意識的在竈台上擦拭,神色有些怔忪。
縱使知道這人失憶後與以前已經有了許多差别,但在聽到她竟會對自己道歉時,溫瑛依舊難免覺得心髒酸澀得厲害,甚至就連鼻尖都劃過一瞬的酸意。
她活到如今,其實很少能聽到别人對自己說對不起,哪怕自己根本沒錯,可犯錯的人也難以拉下臉來對自己說這句話。
“你别生我氣了,現在天氣冷了,還睡廚房容易着涼。”燕安語氣放軟了許多,但她也說不出把床讓給她,自己打地鋪的話。
目前為止自己對這個世界最熟悉的人就是溫瑛,自己是想要盡可能的對她好一點,但這個好也不可能說讓自己過得慘兮兮來換啊。
“我會燒火烤着。”溫瑛嗓音低沉道。
燕安聽着她這比平常更低沉的嗓音撓了撓臉,再次勸說道:“可到底沒有床躺着睡舒服,你看你現在的臉色,要是真這麼一直睡下去,你身體也撐不住。”
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在這個家全靠你撐着,你要是垮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按照溫瑛的性子,肯定不舍得柴火一燒就是一整夜,那她都不舍得燒柴,等到天更冷的時候,豈不是要凍死?
溫瑛抿唇,所以如今這人這般對待自己,是怕自己不管她了嗎?
就在她沉思之際,外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道敞亮的大嗓門,叫着溫丫頭。
聽着這道聲音,溫瑛暫且将所有的念頭都擱置在腦後,麻木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真切的暖意,直接越過燕安走出廚房,擡頭就看見院外半人高的圍牆探了個頭出來,正是隔壁的李嬸。
溫瑛連忙快走兩步過去給她開門。
然而此時燕安還呆愣在溫瑛先前那驟然鮮活的模樣中。
從她醒過來開始,見到的溫瑛大多都是一副麻木沉默的樣子,見多了之後,她剛剛突然鮮活起來的模樣,竟讓她覺得好看極了。
回過神來,燕安趕忙轉身朝外看去,就見溫瑛已經打開門跟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說着話了。
想來這人就是文中那個待溫瑛還算親和的隔壁李嬸了吧?
這麼想着,她擡步也走到了門口,剛想要老老實實叫聲李嬸,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憶了的這個人設,話在嘴邊一轉,問:“溫瑛,這位是?”
李嬸手裡還拿着一把小白菜,此時看到燕安好好的松口氣的同時面色也有些複雜,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跟她說些什麼好。
在以前李嬸很少會跟原主交流,原主待人略有些涼薄,再加上她是村裡少有的讀書人,還是個秀才,天然對她就産生了許多距離感,要不是溫瑛嫁過來了她很喜歡這個丫頭,隻怕跟燕家也沒有太多的接觸。
“這是隔壁李嬸,對我們家多有幫助。”溫瑛在一旁給燕安介紹。
先前在燕安還沒過來時李嬸就已經詢問了燕安的情況,也得知了她失憶的消息,此時見她失憶後反而會主動上前來打招呼,跟溫瑛站在一起的模樣也全然不見以往的陰沉,她不着痕迹的給了溫瑛一個眼神。
這樣看的話,她反倒覺得這個失憶也不是一件壞事,她是燕家的鄰居,自然也清楚溫瑛在燕家過的什麼日子,燕安待她又是什麼态度,若不是心疼的話,平日裡有點兒什麼吃的也不會想到溫瑛了。
現在失憶了,對溫瑛好一點的話,這日子也總算是有個盼頭。
“李嬸,謝謝您一直以來的幫助。”燕安一聽這話趕忙躬身行禮,雖說這個李嬸主要是想要對溫瑛好一點,但原主也算是間接受到過饋贈的。
“别别,使不得使不得,我也就是看溫丫頭親近才想着與她多走動走動的。”李嬸趕忙将燕安扶起來,這人好歹是個秀才,受這麼一禮覺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幾分。
燕安直起身笑,“李嬸待她好,我們都記住的。”
聽到她這話,李嬸的表情欣慰了一瞬,将手裡拿着的小白菜交到溫瑛手上,“自家種的也不值什麼錢,你就不要推脫了。”
見她這樣,溫瑛也不好再拒絕,接過來後抿嘴說:“謝謝李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