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大門出現在視線範圍内的時候,我幾乎要喜極而泣。
我整個身體往前一挪,收腿往下跨,逃也似地跳下馬,和洛傾川拉開一段距離後,才轉回身,視線往他身下瞄。
洛傾川羞惱:“我消下去了。”
我定睛仔細看了看:果然如他所言。
這麼短時間,他是不是不行?
我有些唏噓。
傾川不知道我又在長籲短歎些什麼,隻是下了馬,手指攥緊,站在我面前。
他胸膛沒有起伏,屏住呼吸想要聽到一個答案。
我早在回來的路上把整件事翻過來覆過去咀嚼了好幾遍,心下早已有了定論。
但我不急着告訴他。
這麼純情的人,要多逗逗才有樂趣。
“你心悅我什麼?”
于是乎,洛江潛等了半天,沒等到确定的答案,反而聽到一個問句。
他怔愣一瞬,下意識皺眉:“……我也說不清。我其實甚至不知曉,我是何時對你動了心。等我發現的時候,隻覺得你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會讓我覺得高興。”
這個答案不夠明确,但顯然是出自真心。
我一直糾結的問題,在此刻得到解釋。
情感是沒有辦法完全言清的。可以被言清的情感,都可以被代替。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對他心動,說不清為什麼對他心動。蓦然回首,情感交織,已經淪陷得徹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忽地擡手,扣住他的脖頸,拉近。
然後吻上他的唇。
一觸即分。
洛傾川頓在原地,看上去已經傻了。
我朝他笑,轉身跑進府。
馬上拐過一個回廊,洛傾川從府外就快看不見我了。
我轉過身,看見他還站着,像個雕塑。
惡作劇得手似的,我情不自禁笑起來。胸腔一陣舒暢,腳下也輕飄飄,整個人都像跌進了棉花裡。
然後我轉頭看見了我爹。
我急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草草打了個招呼,試圖開溜。
但沒能得逞。
“站住。”
“我不。”
“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不想跟他成親,那你随意,我不攔你。你要是想的話,跑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抿嘴翻了個白眼,然後轉身,皮笑肉不笑:“爹,您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我爹好整以暇。
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他說不定比我知道的還早,我跟他解釋什麼。
“您不是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我陰陽怪氣。
“我也沒想到,那臭小子動作那麼快。你這個榆木腦袋,我還以為要等多久他才能讓你開竅。結果才一年功夫,你就被人家勾的魂兒都沒了。”
他語氣似乎是痛心疾首。
“我們鶴家怎麼出了你這麼沒出息的人?”
我打斷他的滿嘴胡言亂語:“我娘跟我講過,你當年對她是一見鐘情。也就我娘心腸好,信了你的鬼話。你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那是你爹一眼就看出了你娘親内心的美好,我和你娘品性相似,自然相互吸引。”
我“嘁”了一聲:“我娘是内心善良美好。至于您——您這麼說自己,您那些同僚官員知道嗎,答應嗎?”
“他們敢不答應嗎?”我爹眉毛極快地輕挑又放下,接着說,“你别想轉移注意力。你給我記着,我鶴家的人,絕不甘拜下風,就算私下裡壓不過别人,面上也要擺出氣勢,知道麼?”
“啊?”我聽得愣了愣,想到什麼,突然反應過來,臉上一熱,“知道了知道了。他那個小身闆,你對你兒子還是要有點自信。”
我爹又拿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你平時奸詐狡猾得和你爹我有的一拼,遇到他你是腦子都沒了嗎?”
“怎麼了?”我不知道我爹又在胡說些什麼。
“算了,”我爹恨鐵不成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走吧,我要去找你娘了。”
我又朝着他翻了個白眼。
我爹才走,我妹妹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竄出來:“哥,哥,爹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這事反正瞞不住,以後遲早得知道。
我幹脆利落地說:“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哥我和洛家小公子看對眼了。”
“這事啊……啥?!”鶴岚汐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哥你别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