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如同沉默巨獸的喉嚨,緩緩敞開,門内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撲面而來的、更加濃郁的塵土、腐朽與血腥交織的複雜氣味。那氣味仿佛帶着某種粘稠的質感,吸入肺腑,便沉甸甸地墜下去,壓得人喘不過氣
“姐姐,我們進去吧!”姜曼昙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抑制的亢奮,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蘇月溪的手,率先踏入了那片陰影之中
蘇月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事已至此,已無退路。她握緊了口袋裡的銅鈴簪,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畫筒,跟随着姜曼昙的腳步,走進了這座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蘇家老宅
踏入大門的瞬間,身後的朱紅大門便“吱呀”一聲,自動緩緩合攏,最後“砰”地一聲緊緊關閉,将外界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和聲音徹底隔絕
黑暗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隻有從庭院深處透過層層疊疊、早已枯萎變形的枝蔓縫隙中,漏下幾縷慘淡的天光,勉強勾勒出庭院的輪廓
這是一個極其龐大卻又荒涼得令人心驚的庭院。地上鋪滿了厚厚的枯枝敗葉,踩上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庭院中央似乎曾經有一個水池,如今早已幹涸,池底堆積着黑色的淤泥和不知名的殘骸。四周的回廊曲折幽深,廊柱上的雕刻早已模糊不清,布滿了青苔和蛛網。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姐姐你看!這裡和以前一點都沒變呢!”姜曼昙的聲音在寂靜的庭院裡顯得格外突兀,她像個回到故地重遊的孩子,興奮地指着某個方向,“那邊以前種滿了昙花,晚上開花的時候可香了!姐姐以前最喜歡在那裡看書了!”
蘇月溪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一片枯死的花圃和幾根歪斜的竹竿。昙花?她對這種花沒有任何印象。姜曼昙又在用那些真假難辨的“回憶”來混淆視聽了
“我們……要去哪裡?”蘇月溪警惕地問,她能感覺到,這座宅邸裡彌漫着一股極其強大的、混亂而壓抑的能量場,讓她體内的靈力都開始不受控制地躁動起來,後頸的妖紋更是灼燙得厲害
“當然是去姐姐以前最喜歡待的地方啦!”姜曼昙拉着她,熟門熟路地穿過荒蕪的庭院,走向主宅深處,“姐姐忘了嗎?就是那個挂着好多好多畫,還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鏡子的房間呀!”
挂着畫和鏡子的房間?蘇月溪心中一動,難道是……祠堂?或者是某種特殊的祭祀場所?
兩人穿過幾道回廊,來到主宅一處偏僻的院落。與其他地方的荒涼不同,這個院落被打掃得異常幹淨,地面鋪着青石闆,角落裡甚至還種着幾株……正在盛開的、顔色詭異的深紫色曼陀羅花!
而在院落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獨立的、看起來比主宅更加古老、更加莊嚴肅穆的建築。它沒有窗戶,隻有一扇緊閉的、由整塊黑色玄武岩雕琢而成的大門,門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與書房牆壁上相似的古老符文
一股更加強大的、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動,正從那扇石門後面散發出來
“就是這裡啦!”姜曼昙指着那扇石門,眼中閃爍着狂熱的光芒,“姐姐,我們進去吧!所有答案都在裡面!”
蘇月溪看着那扇散發着不祥氣息的石門,以及門上那些令人不安的符文,心髒狂跳不止。直覺在瘋狂地警告她:危險!極度危險!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蘇月溪的聲音有些幹澀
“是姐姐的‘畫室’呀!”姜曼昙笑嘻嘻地說,“姐姐以前最喜歡在這裡畫畫了,畫了好多好多……關于洛姐姐的畫呢。”她的笑容甜美,眼神卻帶着一絲惡作劇般的狡黠。
畫室?蘇月溪絕不相信這裡僅僅是個畫室。這濃郁的能量波動,這詭異的符文石門……這裡更像是一個……封印之地?或者……祭壇?
“姐姐快開門呀!”姜曼昙催促道,“這扇門隻有姐姐能打開哦。”
蘇月溪猶豫着,她能感覺到口袋裡的銅鈴簪正在劇烈地發燙,仿佛在與石門上的符文産生共鳴。她體内的靈力也在躁動不安,似乎被門後的某種力量吸引着
去,還是不去?
進去,或許能找到真相,但也可能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不進去,她将永遠被困在迷茫和謊言之中,安月白和林新語也可能因此喪命
最終,對真相的渴望和對朋友的擔憂壓倒了恐懼。蘇月溪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手,将微微顫抖的掌心貼在了冰冷的石門之上
就在她掌心接觸到石門的瞬間,門上所有的符文驟然亮起刺眼的血紅色光芒!一股磅礴浩瀚、卻又冰冷死寂的能量如同海嘯般洶湧而出,瞬間将蘇月溪籠罩!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