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溪沒有回答，隻是眼神動了動，似乎有了一絲活氣。她想起了之前幾次回歸時，那些靈魂殘影留下的箴言。

“彼岸花開錯，魂燈引歧途。”——蘇绛雪。

“簪上血未冷，魂斷長生門。”——蘇九尾。

“契鎖連營苦，孤燈伴殘魂。”——蘇嫣。

這一次……蘇夭沒有出現。她甚至沒有機會和那個承載了她秦朝記憶的靈魂告别。那份記憶，連同那份痛苦，被完整地、殘忍地帶了回來。

“曼昙，”蘇月溪的聲音依舊虛弱，卻多了一絲清明，“這一次……有什麼……箴言嗎？”

姜曼昙微微一愣，随即用力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鄭重，但眼底的悲傷和對蘇月溪的心疼卻揮之不去。

“有！姐姐，這一次，曼昙也為你……求到了一句。”她看着蘇月溪，一字一句地說道：

“星墜血染契，狐泣恨難償。”

星墜血染契，狐泣恨難償……

蘇月溪在心中默念着這句詩。

“星墜”，是指摘星樓嗎？“血染契”，是指那強行簽訂的、沾染了蘇凝顔血與淚的往生契嗎？“狐泣恨難償”，是指九尾狐蘇凝顔那無盡的悲傷與難以償還的血海深仇嗎？

這句箴言，比前三句更加直白，也更加……血腥，更加絕望。它直指一切悲劇的源頭——商朝，那份不平等的、充滿欺騙與強迫的契約！

一絲冰冷的、近乎瘋狂的火焰，在蘇月溪空洞的眼底深處，悄然點燃。

是的，商朝。

她必須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必須回到那個最初的起點！她要知道，清河天君——洛聽荷——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要親眼看看，那一切的罪孽，是如何開始的！

“姐姐……”姜曼昙看着蘇月溪眼中那絲令人心悸的寒光，心中一緊，卻又帶着一絲隐秘的期待，“接下來……我們要暫時留在現代一段時間。姐姐你需要時間……消化這一次的記憶和力量，也需要……做一些準備。”

蘇月溪的目光從虛無中收回，落在了姜曼昙那張梨花帶雨卻又故作堅強的臉上。秦朝的姜曼昙，現代的姜曼昙……兩個身影在她眼前重疊。

“準備？”

“嗯！”姜曼昙用力點頭，“姐姐，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商朝，是最後一站，也是最危險的一站。在那之前，有些事情……我們需要在現代了結。而且……”她湊近蘇月溪，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姐姐不想……在去往最終戰場前，先和現代的某些‘老朋友’……好好‘叙叙舊’嗎？”

蘇月溪的心猛地一沉。

現代的“老朋友”……洛聽荷……

想到這個名字，想到秦朝祭壇上那張沾染了她鮮血的、冰冷而絕望的臉，蘇月溪的心髒再次劇烈地抽痛起來。那剛剛燃起的瘋狂火焰，似乎又被澆上了一盆冰水。

但這一次，火焰沒有熄滅。它隻是轉入了更深的地方，燃燒得更加執拗，也更加……危險。

“好。”蘇月溪緩緩閉上眼睛，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們……先留在現代”

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舔舐傷口，需要時間來積蓄力量，更需要時間……來思考，如何面對那個讓她愛恨交織、痛徹心扉的洛聽荷。

而姜曼昙看着她平靜的面容下那洶湧的暗流，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了一抹複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