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的血色記憶如同沉重的夢魇,在蘇月溪的腦海中盤桓了數日。最初的幾日,她幾乎不眠不休,時常在驚厥中醒來,眼前是洛泠冰冷的劍鋒和姜曼昙(蘇夭的侍女)絕望的哭喊。每一次,都是守在床邊的姜曼昙緊緊握住她的手,用帶着哭腔的、卻無比堅定的聲音一遍遍喚着“姐姐”,才将她從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拉扯回來。
不知是姜曼昙不眠不休的陪伴起了作用,還是靈魂深處那股屬于蘇凝顔的堅韌在緩慢複蘇,又或者是那句“星墜血染契,狐泣恨難償”的箴言給了她一個明确的、雖痛苦卻也清晰的指向,讓她從混沌的絕望中剝離出了一絲前行的意志。
總之,在某個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棂,灑在床前趴着睡着的姜曼昙那張略顯憔悴卻依舊不掩甜美的小臉上時,蘇月溪發現,自己心中的那塊堅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沒有立刻起身,隻是靜靜地看着姜曼昙。少女蜷縮着身子,像隻缺乏安全感的小貓,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顯然即便在睡夢中也不安穩。蘇月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這才注意到,這些日子似乎隻顧着自己的痛苦,竟沒發現這小丫頭片子……好像長大了不少。她身上那件熟悉的、印着可愛卡通圖案的棉質家居服,原本是略顯寬松的,此刻胸前卻被撐起了相當明顯的弧度,布料微微繃緊,随着她輕淺的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與她往日印象中那個略顯單薄的少女截然不同的、已然發育成熟的曲線。
蘇月溪伸出手,指尖極其輕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濕潤,動作帶着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與一絲莫名的複雜。
這些日子,這個小姑娘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喂水喂飯(雖然她大多沒什麼胃口),在她被噩夢魇住時溫柔地安撫,在她沉默時便安靜地陪着,偶爾會小聲地講些不知從哪裡聽來的、不成調的歌謠,試圖讓她放松。
秦朝祭壇上的畫面依舊清晰,但此刻,蘇月溪心中除了刻骨的痛楚和對洛泠的複雜情緒外,對眼前這個與“蘇夭的侍女曼昙”身影重疊的少女,卻湧起了前所未有的、真切的暖意和歉疚。
這個傻姑娘,無論最初的目的是什麼,無論她身上有多少秘密,她對“姐姐”的這份守護,是如此的純粹而執着,甚至帶着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唔……姐姐?”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月溪的注視,姜曼昙長睫微顫,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當看清蘇月溪正眼神溫和地看着自己時,她先是一愣,随即臉上綻放出驚喜的光芒,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随着這個動作,她胸前那本就有些緊繃的衣料被拉扯得更加明顯,幾乎要将卡通圖案都撐變形了,顯露出幾分令蘇月溪都有些驚訝的飽滿輪廓。
“姐姐!你醒啦!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姜曼昙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欣喜,眼神清澈而關切,沒有了以往那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更多的是純粹的擔憂。
蘇月溪看着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卻真實的笑容,眼神在她胸前那略顯局促的衣料上不着痕迹地掠過,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卻帶着一絲久違的輕松:“嗯,好多了。倒是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這幾天沒睡好吧?”
姜曼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調侃弄得一愣,随即臉頰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衣服的不妥,下意識地想拉扯一下,卻沒什麼效果:“沒、沒有啦!曼昙精神好得很!隻要姐姐沒事,曼昙就放心了!”她說着,又習慣性地想去拉蘇月溪的手,卻在即将碰到時,動作微微一頓,似乎怕她不喜歡。
蘇月溪看出了她的遲疑,主動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指,柔聲道:“辛苦你了,曼昙。這些日子,謝謝你。”
這句真誠的道謝,讓姜曼昙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裡面像是盛滿了閃爍的星辰。她反手緊緊回握住蘇月溪的手,用力地點頭,喜悅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不辛苦不辛苦!照顧姐姐是曼昙應該做的!姐姐……你終于……終于肯理曼昙了……”說到最後,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委屈的哽咽,卻又充滿了巨大的幸福感。
蘇月溪看着她這副樣子,心中微軟,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像在三國時安慰那個小姑娘一樣,輕輕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傻丫頭,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
“以前姐姐都不讓曼昙抱抱,也不讓曼昙靠太近……”姜曼昙小聲嘟囔着,語氣卻像是在撒嬌,身體不自覺地向蘇月溪偎近了些。
蘇月溪失笑,心中那份因秦朝經曆而帶來的沉郁,似乎也被這帶着傻氣的抱怨沖淡了不少。她想,或許,是時候換個環境了。蘇家老宅雖然清淨,卻也承載了太多冰冷和壓抑的回憶。
“曼昙,”蘇月溪開口道,“我們回市裡的别墅住吧,好不好?”
“好呀好呀!”姜曼昙立刻雀躍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别墅裡有大大的廚房,還有軟軟的沙發!姐姐想吃什麼?曼昙去給你買!”她興奮地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那件明顯有些偏小的家居服随着她的動作,更顯緊繃,胸前的曲線也愈發引人注目。
蘇月溪看着她那副恨不得立刻動身的興奮模樣,心中一暖,故意逗她道:“哦?我還以為你會想繼續待在這裡,畢竟這裡更‘清淨’,方便你……嗯,研究你的那些花花草草?”
姜曼昙小臉一紅,連忙擺手:“才不是呢!那些花草哪裡有姐姐重要!隻要能跟姐姐在一起,住哪裡曼昙都喜歡!而且……而且别墅裡有暖氣,姐姐冬天就不會冷了!”她找了個自認為很貼心的理由。
蘇月溪被她這副急于表忠心的可愛模樣逗得輕笑出聲。秦朝的陰霾似乎真的散去了一些,她的心情也久違地輕松起來。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蘇家老宅,回到了位于順安市區的别墅。
一踏進熟悉的别墅,聞着空氣中淡淡的、屬于現代都市的煙火氣,蘇月溪緊繃了幾日的神經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姜曼昙更是像回到了自己領地的小獸,歡快地在客廳裡轉了一圈,她身上那件舊家居服在她跑動時,胸前布料被拉伸得緊緊的,幾乎能清晰地看到内衣的輪廓,然後便期待地看着蘇月溪。
蘇月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心中一動,笑道:“小饞貓,餓了吧?今天姐姐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