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八試探的問着：“主公的身子，難道是不行了？”

“主公多年傷病，在南疆寒氣入體，自然是大不如前。”七月無奈道：“不過，這不是最要緊的。”

“那是為什麼？”

“帝王之心，難以揣測，陛下既容不下南風……”

猴八後知後覺接上她的話：“也未必容得下楚風？”

七月立馬打斷她，“可能是我想多了。”

猴八心裡卻萌生出更壞的念頭，或許……陛下沒想讓風玖玥活着回京！？

“别多想，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七月說着便自個躺下。

猴八心事重重的躺到小吊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都把七月惹急了。

“你就不能消停點？”

猴八扭頭看向七月，平日裡總是與她打打鬧鬧的，今日聽她說了這麼多才發現，這家夥還有這麼穩重的一面。

“老七，你會說蠻語嗎？”

七月詫異的睜開眼簾，“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我……有嗎？”

七月嫌棄道：“在南疆待了一年，聽過幾句。”

“好學嗎？”

“聽不懂。”

“你說有沒有可能，無師自通呢？”

七月聽得都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奇嘛，睡吧睡吧！”

猴八腦子裡亂成一團，風玖玥從來不與她說這些，搞得她總是摸不清頭緒，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次日一早，猴八就溜去小艙裡找也良，這家夥倒也安分，待裡面一聲不吭，讓他往東就不敢往西。

猴八手裡掂着饅頭，蹲在他面前一本正經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也良耷拉着腦袋，小聲嘀咕着：“我隻想回家。”

……

看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一路受苦受難的，也不像是南風家派來的奸細。

“行，我送你回家。”猴八把饅頭遞給他，“但我幫你是有條件的。”

也良一聽卻警惕的收手，“我不會幫你做壞事的。”

猴八無奈的輕歎，“想什麼呢？我是要你教我學蠻語！我還怕你教不好呢！”

對于自己會說蠻語這事，猴八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自己瞎琢磨。

也良倒是踏踏實實的教她，猴八竟也學得很快，仿佛早已有人教過她似的，至于那人是誰，腦子裡時不時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夜半三更，猴八從小艙裡出來，靠在欄邊探向漆黑的水面，試圖将腦子裡的影子倒進去。

可她什麼看不清，弦月之夜，就連一絲月色也尋不見，猴八盯着平靜的水面，平靜得過于異常。

“戒備！”猴八赫然令下。

刹那間，水中躍起一片黑影鋪面而來，猴八踏欄而上，淩空甩出鐵棍，當頭一棒正中入侵者。

水手們聞訊驚醒，入侵者不斷躍出水面，臉上沾着淤泥，黑壓壓的毛發遍布全身，嘴裡發出怪異的叫聲。

有人喊了一聲：“點火！”

“不許點火！”七月提劍而出，一隻怪物被她穿堂而過。

猴八錘趴一隻怪物，大聲囔囔着：“這是人是鬼啊？”

七月厲聲道：“水屍鬼！”

壓在鐵棍下的怪物突然又彈了起來，猴八整個人被掀翻，一道利爪狠狠砸下，好在她身手敏捷及時躲開。

七月擲出長劍，将猴八身後的水屍鬼釘在甲闆上，轉眼卻被另一隻撲倒，赤手空拳與之搏鬥。

猴八沖過來，一棍将她身上的怪物掄飛。

“沒事吧？”

“沒事！”七月翻身而起，抽出腰間的短刀。

水手大喊着：“水屍鬼怕火！趕緊點火！”

七月斬釘截鐵的吼着：“不行！不能暴露糧船！”

話還沒說完，一道火焰就亮起，水手揮舞着火把驅趕，在他跟前紮牙舞抓的水屍鬼立馬躲入水裡。

火把瞬息即滅，衆人回過神來，猴八已奪過火把躍船而下，直落在一片掉落的木闆上。

不知為何，水屍鬼竟紛紛離船撲入水中，猴八手裡的火焰尚存一絲星火，水屍鬼往她這聚集而來。

“臭猴子，回來！”七月在甲闆上大嚷。

“我去引開它們！”猴八以棍為槳揚長而去，轉瞬消失在烏黑的夜色中。

水屍鬼遁入水中反倒無聲無息，猴八遠離大船後吹燃火把，緩緩貼近水面，底下空空如也。

腦子裡莫名映入一張陌生的面孔，看着不太清楚，像個女人一樣有着烏黑的長發。

猴八回過神來，一團毛發隐隐浮動，一隻水屍鬼揚起臉來，直勾勾的盯着她。

“啊！”猴八猛的一顫，聲音卡到嗓子眼上卻被淹沒。

猴八瞬間被拖拽水中，黑壓壓的毛發撲面而來，耳邊回蕩着刺耳的噪音，隐隐還有一段詭異的旋律。

一陣窒息湧上心頭，猴八在水中掙紮，漸漸失去意識。

果然，楚風家的女侍，死就死了……

誰會在意你是誰家的兒女？又是誰的妻？

誰又會在意你究竟是誰？

腦子裡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玖歌……風玖歌！

你是我的孩子，你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