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落在窗台,終于有一絲回暖。
元僧盯着窗外出神,參差不齊的誦讀聲斷斷續續,逐漸陷入一陣沉默。
“老師,你比瓦還不認真哩。”
“哈哈哈哈!”
元僧回過神來,無措的翻開下一頁。他甚少如此,隻是想她了。
從京城一路回到南疆,原來他們竟已在一起待了這麼久。
他不甘心如此,卻又時常安慰自己,無所謂了,隻要能一直待在她身邊就好。
元僧擡起頭,眼前竟出現幻覺。
猴八沖進學堂,笑聲戛然而止,學生們瞬間連個氣都不敢喘。
她徑直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跑,留下目瞪口呆的學生。
元僧困惑道:“這是去哪?”
“去江南。”
“現在?”
猴八急道:“我不是說過,等我回來就一起去江南!”
元僧安靜的看着她,猴八捂着腦袋,緩了口氣,“抱歉,我不是在對你發火,我隻是……”
他拉着她坐下,“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猴八同他說了一些緣由,元僧聽罷沒有多說什麼。
“你别急,我自然會同你去江南。”他穩重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急也解決不了,你先把南風家打點好,才能放心去解決江南那邊的事。”
猴八恢複冷靜,安排好族中事宜才同元僧前往江南。
浦予珂她倒是不擔心,這家夥鬼主意多八成死不了,隻怕找不到他無法解開元僧脖子上的機關鎖,更怕老妖的身體等不了了。
翻過山脈,穿過密林。
從北到南的路難走,從南至北倒是容易,很快便要進入江南。
猴八忍了數日,踏入江南前同元僧說了些話。
“也許,老妖他已經……”
“嗯。”
元僧隻是淡然道:“我知道,你希望我在這個世上還能有個家人。可你也該比我清楚,有時候家人并不會帶來安慰,反而是傷害。”
“老妖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轉而問着:“玖歌,你如今還有家人嗎?”
“當然有,族人就是我的家人,阿婆待我如親人,也良與我親如姐弟,老七更是相伴多年的家人!還有……”
她抿了抿唇,坦誠道:“還有你啊。”
握着缰繩的手稍稍攥緊,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并非沒有家人,你就是我的家人。”
猴八扭頭看向别處,“前面便是江南。”
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輕舟曳過碧波,從來不曾見過這般明豔的地方。
猴八隻知浦予珂有個姐姐,素來與他不合,他亦是在勾心鬥角中全憑自己争得一切。
兩人穿得不顯眼,混在人群中前往木浦家。
江南的街上車水馬龍,許久不曾在路上見過這麼多人,兩人都有點不習慣。
“阿僧,不要走丢了。”
猴八下意識的拉住他,元僧立馬縮手避開。
她手中一空,回眸看他,“還在置氣?”
元僧愣了愣,搖頭道:“沒有。”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摳着手上的指節。“那天晚上是我喝多了,說的話不作數。”
“阿僧,你說的話我都記得,自然作數。”猴八說罷往前走去,“跟緊我。”
元僧跟在她身後,心裡不由得緊張幾分,迎面撞上一群舞龍舞獅隊,轉眼就與猴八走散。
他自小沒見過這般陣仗,困在人群中繞得不知方向,手腕上傳來熟悉的溫度,猴八握住他的手。
耳邊仿佛突然安靜下來,元僧不知所措的跟着她穿過人群,回過神來身邊隻有她們二人待在小巷子裡。
元僧頓時臉色紅溫,垂眼盯着手腕,“多……多謝。”
“你是小孩嗎?這麼大了還能走丢?”
“我……”
腕上一緊,她竟又握緊了些。
猴八沒有松手,拉着他慢慢的走着,嘴裡輕道:“阿僧,我們别再走丢了。”
他困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再也無法平靜,整顆心都在因她而跳動。
穿過巷子,眼前又是一片繁華,他無暇顧及,隻定定的注視着她。
“買點東西。”
元僧還沒反應過來,被她帶到無人問津的酒攤前,看着比别家攤子冷清許多。
以前在空桑寺,她時常偷摸飲酒,有一回還騙他喝了一口,氣得他三天不與她說話。
沒想到後來回到南疆,她幾乎滴酒不沾,性子也沉穩許多,有時反倒希望仍同當初那般任性妄為。
“你要買酒?”
猴八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故意挑了個較為冷清的攤位,順道打聽點消息。
“老闆,這酒這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