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或許在這裡過得要比你想象中的好很多。
畢竟他是埃裡奧·霍華德,一個自小就飽受贊譽的優秀學生,一個聰明人。
他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對他的擔憂更像是個笑話。
校園裡的恐怖傳聞即使是真的,也不會是埃裡奧經曆的。
你忍不住垂頭自嘲。或許你真正要擔心的隻有你自己。
克裡汀·約克算什麼身份?一個蠢人而已。
你放松了右手小臂的肌肉,抓着你的埃裡奧感覺到你的變化,他回頭看了一眼你,但什麼話都沒說。他拽着你回到你醒來的房間門前,從你的口袋裡摸出鑰匙,捅進鎖眼。
而你擡頭看向門牌下方的名字。
克裡汀·約克以及……理查德·伊萬諾夫?
這是誰?範呢?
你沒來及深究,就被埃裡奧拽進了房間,門在你們身後重重合上。
你的背部被頂在門闆上,而你擡頭看着逼視着你的埃裡奧,沒有動。
你知道在生物鍊中,捕食者會針對比它弱小的更無害的動物下手,正如你和埃裡奧的關系,他能輕易主導與你的關系,或近或遠。而你隻能接受。因為你也耽于這種特殊的親近。
這些都是在幻想朋友出現前你沒有細想過的事。
而現在,埃裡奧朝你露出了獠牙。
你似乎聽到自己的幻想朋友發出了一聲嘲笑,為你的遲鈍和你的天真。
但你還是沒有動。
好奇戰勝了害怕,不論緣由,你隻是想知道埃裡奧會做什麼,尤其是會對你做什麼。
但當你的眼睛自下而上望向埃裡奧的時候,他撐在門闆上的拳握了又握,最終還是松開了手指。
他放開了你,如同草原上的野狼放棄了自己獵物。
沒有被捕食者可以輕松逃脫被捕獵的命運,除非天敵自願放棄。
而你并不知道這結果的代價是什麼。
你隻是在想,或許,埃裡奧仍然是那個你所熟知的朋友、同學、摯友。沒有更改。
你試探地朝埃裡奧伸出手,在觸及到他眉心的前一瞬,你的手指被埃裡奧捏住。
你們的距離很近很近,呼吸幾乎糾纏在一起,但你們之間依然有一段距離。
你放棄了替埃裡奧撫平眉心的想法,松開手。
“你知道我來。”你說。
這又是一個陳述句。
你分神了一秒,在你們見面以後,你用陳述句表達疑問的次數變得多起來。
但埃裡奧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看着你的眼睛說:“你不該來。”
于是你确定了,埃裡奧不僅知道是你自願作為志願者來的,也知道原本被選中的人是瑞。
你的手心又忍不住開始發冷。
“她是你的妹妹。”你強調。
埃裡奧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可以說,他甚至對你這句話沒有任何反應。他隻是說:“我知道。”
看吧,你又做了件蠢事。沒人需要你的擔心,更沒人需要你的拯救。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以為是。
你似乎又聽到了幻想朋友的嘲笑,她笑着站在埃裡奧的身後對你說:“蠢貨。”
而你終于忍耐到了極點。你對着虛空中那個不存在的人狠狠罵道:“閉嘴!”
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你又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埃裡奧的臉色驟然沉下來,他抓住你的肩膀,力氣大得令你生疼。
“你在對誰講話?”埃裡奧說:“回答我,克裡汀·約克!”
埃裡奧叫出了你的全名。他終于不再粉飾太平地親切地叫你的名字克裡汀。
而你的幻想朋友就在這個時候安靜地走到埃裡奧身後,微微朝你一笑:“我說過,你應該給我起個名字的。”
你不想回答,不管是誰。
但你的幻想朋友并沒有就此停手,她接着說:“克裡汀,再不說話,你就要被當作精神病人了。”她戴着絲絨手套的手掌故作誇張地輕輕掩着嘴唇:“啊,又或者說,幻想出我的你,已經是個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了。克裡汀,你更喜歡哪一種診斷,精神分裂還是妄想症?”
你咬住牙齒,轉過頭,擺出了不合作的架勢。
但埃裡奧并沒有就此放過你,他伸手擡起你的下巴,捏住你的臉頰,強迫你給出一個答案。
“回答我。”埃裡奧說。
他的動作是如此粗暴和不禮貌,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卻又如此脆弱不堪,似乎輕輕一折就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