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姒之前在沈家的時候,每到跨年的時候,沈默都會帶着她和沈父沈母出去旅遊,在外地跨年。
這是他們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
沈令姒靜默了兩秒,“對,不回去了,你好好帶着爸媽玩,照顧好他們。”
沈默剛出機場,就給沈令姒撥來了電話。
“姒姒,我在萬市。”
“什麼?”
……
沈默來到咖啡館内的時候,沈令姒已經點好飲品坐在窗邊等候他了。
得到服務員同意後,沈默将行李箱寄存在前台,孤身一人走了進去。
這家咖啡館離别墅區不遠,吊腳樓一樣的設計坐在窗邊就能看到對面一望無際的大海。
沈默步子邁的緩慢,打量着窗邊的女孩兒。
許久未見,一身不加修飾的簡單白色襯衫,牛仔短褲隐匿在長長的衣衫之下,幹淨利落的丸子頭,沒了妝容修飾的五官更加沒有明顯的棱角,襯的她更加靜娴,舒适中帶着一絲天然的妩媚。
好似跟之前那個精緻乖巧的沈令姒不太一樣了。
沈令姒好似察覺到背後的目光,扭頭看見了向自己走來的沈默。
“哥,你來了。”
兄妹倆相對而坐,沈默今天穿了一襲黑色風衣,利落整潔。
沈令姒打量了他一眼,打趣道:“哥越來越帥了。”
沈默笑着抿了一口黑咖,想象中的苦并沒有發酵,口腔中彌漫着兩分甜意。
“調皮。”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之前種種不快從未發生過。
“你來萬市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嗎?”
“徐舟野怎麼樣?”沈默不答反問。
沈令姒沒想瞞他,照實說。
“前陣子出了意外,現在還在家養着呢。”
“你來萬市也是為了照顧他?”上通電話徐舟野說的話他不相信,他隻相信沈令姒。
所以他親自來問她。
“也不全是吧。”沈令姒的黑咖原汁原味,入口就是濃厚的苦香味道。“在這裡我還能抽空潛潛水。”
沈默托了托金框眼鏡,眼前不敢看向自己的沈令姒分明就是在說謊,下一秒,他的臉色變得陰沉,眼眸中盡顯嚴肅,“他的車禍是意外嗎?”
“什麼意思?哥,你知道些什麼?”多管閑事并不是沈默的作風,來到萬市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哥,你知道些什麼是不是。”沈令姒連問兩遍,連她自己都沒聽出來她的語氣已經變得急切。
沈默靜靜地看着她,神色平靜疏離。
“我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沈令姒那副擔心激動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睛,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能讓她為之擔憂。
男人那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凝着冷漠,跟剛才笑的清風明月般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沈令姒凝着眉,眼中充滿了疑問。
“你……”
“我手上确有證據,也的确能幫他扳倒想害他的人。”
沈令姒也已經恢複平靜,雙眸如沉靜的湖水般幽深。
“你想幹什麼?”
“跟他離婚,我就幫他。”
沈令姒像是聽到一個笑話,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仿佛想要看透對面坐的男人。
“哥,當初要我跟他結婚的是沈家,徐家幫沈家渡過危機,如今徐舟野遇到事情了,抛開其他不說你讓我棄他不顧?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沈默提高了音量,含着隐隐的怒氣。
他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沈默了。
眼前的男人偏執、城府深透讓自己看不透。
“我愛徐舟野,我不會跟他離婚的。”
她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她想要快些離開他。
“姒姒。”沈默抓住了她的手臂,“姒姒,跟他離婚吧,你要的東西我都能給你。從小到大,我們倆在一起生活那麼長時間了,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思,我喜歡你。”剛才的愠怒被祈求的語氣代替,沈令姒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量還在收緊。
“沈默!”她一把甩開,“如果你還當我是沈家的人,當我是你的妹妹,這些話我就當沒聽見。”
咖啡館内開着中央空調,涼風徐徐吹來,明明不算多冷,但她卻感到一陣顫栗,由内而外。
“至于你想不想幫徐舟野,那是你的事情,我無權幹擾,不過,你記住,我跟徐舟野夫婦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沈令姒站到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站定,靜靜地看着碧藍色的大海,目光堅定,充滿希望,“因為,他是第一個告訴我湖裡的魚兒也能遊向大海的人。”
“哥,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沈令姒眼中泛着光。
我在沈家過的并不開心,像是被囚禁在湖中的魚兒。
但是我心不在此,我向往大海。
沈默看着女人瘦弱堅毅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忽的挂上了譏諷的笑。
徐舟野,那我們走着瞧。
太陽西垂,整個天空布滿了卷積雲,在霞光的浸染下變成了一片片絮狀的棉花糖,由橘色過渡到紫色,遼闊壯美。
肚子合時宜的發出叫聲,沈令姒看了一眼時間,原來是到飯點了。
一進玄關處沈令姒就聞到排骨湯的香味。
今天阿姨來的這麼早?
沈令姒皺了皺眉看向廚房。
哪是什麼阿姨,明明是位身殘志堅的田螺小哥。
脖子處的夾闆雖然去掉了,但是徐舟野還是不能低頭,所以沈令姒從後面看他梗着脖子,右手拿着勺子在煲湯。
像一隻僵硬的白天鵝擡着他高貴的頭顱。
眼前的場景讓沈令姒沒忍住笑出了聲,但是自己明明還在生氣,轉瞬斂了笑意,故作嚴肅。
“你逞什麼強,不是有阿姨來做飯?”
徐舟野聽到她的聲音心才安定下來,玉米排骨湯已經小火煲了一小時,剛剛好。
關火後他轉過了身子,男人眉眼深邃,五官立體,眉心微動,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幾秒,他輕聲開口:“姒姒,我做了你喜歡的玉米排骨湯。”
男人的眼中蓄滿了星星點點的碎芒,看不出半點尖銳棱角。
沈令姒忽然覺得一股燥熱的風直撲臉頰。
明明油煙機還在開着呀。
“我…我還有一點工作要加緊處理一下,你先吃。”
沈令姒小跑着上了二樓書房,急急忙忙地像是在躲避什麼,直到書房門被關上,她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舒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