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笑。”陳主任端着保溫杯盯着他們,滄桑的臉不怒自威。
“這次不能隻寫檢讨了,必須要請家長,以儆效尤。”
溫知新心一緊,下意識去抓祁昂的手,仰頭看他,用口型說:“救救我。”
祁昂“咳”一聲,開始冷聲冷調地為他們三個人辯解。
“陳主任,沒有報告私自上天台是我們不對,但您也聽見她們兩個喊的什麼,高二升高三壓力很大,在理重班時時刻刻要記得為學校争光壓力更大,如果隻因為她們發洩兩句就喊家長,之後同學們可能會更壓抑自己。
“這和學校的理念就背道而馳了。”
這真的是祁昂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不僅溫知新第一次見,連和他同班兩年的姜寐都是前所未聞。
陳主任聽完覺得有道理,一中向來以輕松惬意的校園生活為宣傳點,要是僅僅因為上天台發洩情緒就處罰學生,未免有些太小題大做。
“好吧,以後有壓力一定要先找老師談心,學校的心理咨詢師就是為你們服務的,但是私自上天台這件事還是不對,不請家長,但還是要寫檢讨。姜寐和溫知新八百字,祁昂一千二,周三之前交到我辦公室來。”說完,陳主任擺手,讓他們回去。
“十分感恩。”一出辦公室,溫知新立刻雙手合十向祁昂道謝。
祁昂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說:“不必,替我寫檢讨就行。”
“那我就要寫兩千字!”溫知新比了一個“2”,“會累死的。”
“辛苦。”祁昂淡淡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知新哀怨地盯着祁昂的背影,可轉念又一想,她倆去天台本來就和祁昂沒關系,而且多虧了祁昂她才能免于被叫家長,所以寫兩千也不算什麼。
“别擔心。”姜寐打響指,召回溫知新的思緒,“我們一個字都不用寫。”
“什麼意思?”溫知新疑惑。
姜寐笑:“陳主任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罰學生寫檢讨,一天能開好幾十份罰單,他根本記不住都有誰,明天他就忘了。”
溫知新問:“真的假的?”
姜寐說:“真的啊,不然許妄光靠寫檢讨就能出兩本書。”
“那我不寫了?”
“不用寫,放心吧。”
“太好了,還是你靠譜。”溫知新拍拍姜寐的手臂,“走吧,回教室,我還要和祁昂比賽做題呢。”
……比賽做題。
真是好小衆的愛好。
她隻會和傅雲星比賽誰先找到推理漫畫裡的兇手。
“祁昂,你居然偷偷把題做完了。”溫知新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昂桌上那張滿滿當當的試卷,“說好的比賽呢?”
“忘記了。”祁昂理直氣壯。
“我去天台之前特意囑咐你的。”溫知新模仿他的語氣,“你還說‘知道,去吧’。”
祁昂理所當然:“我說知道,沒說好的。”
“……”溫知新生氣,“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祁昂輕笑,“又不和我說話了?”
溫知新用氣聲哼了一句,自顧自收拾自己的課桌,把那張打算用來和祁昂比賽的試卷振的嘩嘩響。
祁昂笑意更深,把那張真正用來比賽的試卷拿了出來。
“我沒寫,在這裡。”他晃一下,“你怎麼連卷頭都不看。”
“逗我很好玩嗎?”溫知新拍掉祁昂手裡的卷子,說着說着話,聲音裡居然帶了點哽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都已經想開了,明明都決定放過自己了,怎麼還會突然崩潰。
真服了。
“我不比了。”溫知新低頭把那點淚光擦掉,聲音悶悶的,“算你赢吧。”
祁昂把手遞過去。
“幹嘛?”溫知新看他。
祁昂湊近一點,低聲:“免費要你咬一下,别哭了。”
溫知新微微睜大眼睛,拍開他的手。
“我才不咬,那天隻是意外,事故,我沒有咬人的癖好。”溫知新說,“而且,而且校規不讓男生女生親密接觸。”
作為每周都會拿校規做法令去抓違規學生的的學生會主席,祁昂很公正地說:“校規隻說禁止接吻,沒說不讓咬人。”
“祁昂,你沒完了。”溫知新用試卷拍他,在紙張的嘩啦嘩啦聲裡,兩個人對視。
“我的錯,别哭了,溫知新。”
祁昂的眼神很專注,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祁昂的聲音輕輕淡淡,落在耳朵裡像羽毛。
溫知新心頭一顫,慌忙移開眼睛,坐直身子,破天荒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