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太短暫的談話過後，鮑德溫四世坐在桌前，指節敲擊着厚重的實木桌面，眼神略過桌上一張展開的信紙，面具下的神色不明。半晌，他揮手招來門口的侍衛，“請泰伯瑞思和威廉主教來。……在那之前，今天王宮守衛的負責人是誰？”

侍衛單膝跪地，擡起頭回答道，“是聖阿芒團長。自您将他留用身邊後，還未到換防的下一次期限。”

“嗯……”鮑德溫四世沉默下來，“留在這裡的守衛力量維持原狀，告訴威廉主教他們到聖墓教堂見我。伯利恒主教帶來的十字架還在那裡嗎？”

侍衛點頭，“隻是王上您隻身前往，而聖墓教堂并不在我們完全布控的範圍内，需不需要增派人員？”

鮑德溫四世揮了揮手，“正有機會看看城市真正的治理情況。好了，去通知吧。”

侍衛垂首退下，鮑德溫四世敲了敲以太的房門，沒有進去，隻是擡高了聲音，“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一趟聖墓教堂。”

門從裡面打開了，以太有些驚訝，“是有什麼人需要我治療嗎？”

“不，隻是有些事情或許當場聽要比我轉述更生動。”鮑德溫四世沒有明言，話中有話。

以太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點頭，“我們步行去嗎？”

“可以，我們從聖殿内部穿過。”

他們到達教堂時，時鐘敲響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洪亮而莊嚴。焚燒的香燭，朝聖者和□□摩肩接踵，聖像前灑滿了玫瑰花瓣，發出陣陣清香，使人目眩神迷。

人心激動。天主仿佛降臨在狹窄的哥特式立柱之間，信徒們小心在意地規範着祈禱的動作，地上鋪滿金沙。

人們争先恐後地前往著名的正殿，瞻仰古老的十字架，據說耶稣就被釘死在上面。而在這時，背後更巨大的建築群往往被人遺忘，像冰山隐藏在水下的龐大部分。

用于王室禮拜的大教堂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光線半明半暗，到處香煙缭繞，花香撲鼻。

以太跟随着鮑德溫四世穿行過熙攘的人群，經過正殿，走入寂靜而涼爽的側殿——那裡擺放着一個精緻華麗程度不亞于主殿的十字架。鮑德溫四世停了下來，隻是遠遠的看着它，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回蕩，“那是受洗十字架。也很神聖，不是嗎？”

沒等以太回複，他又接着說，“你知道我們是拜占庭王國的附屬國，政治上确實無疑。然而目前王國的軍隊和貴族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西歐，那裡是羅馬教廷，也就是天主教控制區。”

鮑德溫四世轉過身，白色的披風揚起，又垂落在地上，“所以我收到了來自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的兩封教皇親筆信，詢問我是否好轉，是否……真有一位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