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歡快地收拾行李。雖然不喜歡出差，但這趟行程沒她要操心的事，就當出去散散心。她和老龜一行人到達州的酒店，事先給良生發了消息，他就在前台等他們。他們幾個忙着寒暄，小水沒插話，突然看見卡爾在對面的咖啡廳，就沖他揮了揮手。

卡爾朝他們走過來。他本來就對楊青龜的印象很好，滿臉笑容歡迎他。同時也沒忘記小水，稱贊她漂亮又能幹。

“明天幾點出發？”他問良生。

良生說七點，因為下午可能會下雨，所以準備早點去。

他特地補充：“那裡坑坑窪窪的，我們幾個男的去就好，何小姐不必去了。”

小水笑道：“下午有大雨，你們早去早回。我在酒店的宴會廳訂了位子，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他們拿好房卡，她悄悄問良生：“魔幡和久隆的人也是明天去嗎？”

良生點頭：“可不是，明天大概會很忙。你就在酒店待着，身體還沒養好呢，不要出去閑逛。”

“雨衣帶了嗎？”她嘀咕。他倆低聲嘀咕，這時卡爾走到面前，他是那種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鼓着圓肚子，臉色微微泛紅，像半生不熟的肉皮。

小水笑容燦爛，問他有什麼事。

卡爾把他的手機拿給她看：“何小姐，我在網上買了對耳機，麻煩幫我看看收貨地址對不對？”

小水看了，是酒店的地址，明天能到貨。

“好，那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卡爾的中文不算流利，他怕聽不懂快遞員講話。

小水立刻答應。楊青龜也聽見了，他交代前台，收到貨後就給何小姐打電話。

他們又閑談兩句，因為諾曼還有内部會議，良生就走了。這裡老龜帶着她，照例給大聖報個平安。大聖不過那幾句話，叮囑他們好好伺候卡爾，别把投标搞砸。

此刻的大堂安靜無人，老龜這才說：“放心吧，沙少。整套系統都是複制響鈴，設備廠家也一樣，我們中标的希望很大。”

大聖就說：“那就好。拿到合同，叫那老頭兒瞧瞧。你給我長臉，我給你加錢。”

小水問索菲娅在哪兒，有沒有生她的氣。

大聖叫她别管她：“諾曼是你跟的，管她什麼事。我昨天給老頭說了，叫她帶娃娃們回去。小水，你沒把酒櫃鎖好，娃娃們偷我的酒喝。”

他倆挂掉電話。小水心想他大概喝醉了。此刻已過九點，明天要早起，她就回房休息。她躺在床上，一直睜着眼，等到十二點，終于手機亮了，良生問她有沒有睡着。

她撥了過去，想聽聽他的聲音。

“你幹嘛這麼拼命啊，不過打份工。”她埋怨他。

他在那頭笑：“我要養家糊口的。”

“你做的這麼多，可不單單叫卡爾看見，總部的人也該知道才行。”

他似有感歎：“小水也懂這些。”

小水就喊：“那當然，以後你賺的錢都是我的嘛。”

她不跟他胡鬧了，催他去睡覺，自己調好鬧鐘，準備明天起床跟他吃早飯。

楊青龜大概猜到他倆在談戀愛，早餐廳裡就沒和他們坐一起。六點半，天還未亮透，小水又查看天氣預報。他們的酒店在市區，去工地要走跨海大橋，她怕天氣不好随之封路。

“你多帶件衣服去，萬一給困在島上。”

良生叫她好好吃飯，她真會操心。她當然會操心，在雲圖的七年給磨練出來的。送他們上車後，她就回去睡覺了。上個禮拜陪索菲娅買東西，幫小朋友辦入學，給他們家殺蟲，殺蟲劑那股味道，弄得她精疲力竭。她翻過身，很快睡着了。像是終于擺脫桎梏，神魂飄飄蕩蕩。她夢見良生走的那年，他周身燦爛，好像給太陽船接走的。而她拼命揮手，努力想抓住他的衣角。他怎麼不回頭呢？她抓住的隻是一把金色碎屑。

睡得迷糊，突然手機響了。十點多，原來是前台通知她拿快遞。她想到是卡爾買的東西，連忙下樓拿，同時給他發短信，告訴他耳機送來了。

沒過十秒鐘，卡爾給她打了電話：“何小姐，謝謝你。我在1210号房，你能送上來嗎？”

小水奇怪：“你們從工地回來了？”

卡爾就說：“我先回來的，因為要和總部開會。島上的信号不好，又沒地方辦公。”

她正在等電梯，于是按了十二層。這個時間住客都出去了，所以樓層很安靜。找到房間，她把耳機交給他。

卡爾見到她很高興，請她進去。他的電腦連不上視頻會議，一直顯示錯誤代碼。小水擺弄幾下，很快連上了，他又請她把耳機連上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