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具女屍身上都有被虐待緻死的痕迹。
祝君酌用結界把十七具屍體的位置保全後,附帶上黎歌的消息,一并傳訊給閑雲水心閣。
離開王家大院時,還能聽到醒來的王少爺在房裡喊“不是我,我沒殺小茵”之類的話,閑雲水心閣這次的破案速度想必依舊不會慢。
但齊金玉仍搞不明白制造陰神的動機,隻能寄希望于用此行所見所聞,換取新的情報。
晁非和齊金玉想法一緻,打算重回村子一趟。
齊金玉貼在晁非身側,祝君酌面無表情地跟上,自然而然地走在齊金玉另一側。
于是,齊金玉更加努力地靠在晁非身上,卻被晁非避開。
祝君酌乜向那兩人的小動作,餘光裡透出一股諷意。
齊金玉自然注意到了,他内心哼哼唧唧:看什麼看!等他跟師尊搞好關系了,炫耀死你!
可實際上,他一句話都沒說。
祝君酌殺了上輩子的齊金玉後,齊金玉總有那麼點對祝君酌的虧欠感。
這個因果邏輯很奇怪,但事實就是如此。
因為虧欠,所以不敢見面。
也因為虧欠,實在避不開時,除了要他當徒弟,其他也不是不能容忍一下下。
隻是他能容忍祝君酌,不代表祝君酌能容忍他。
祝君酌問:“你拜師了?”
該來的遲早會來。
齊金玉裝死。
晁非道:“祝峰主在問你話。”
齊金玉:“……”你幫誰呢?
齊金玉支支吾吾:“嗯。”
祝君酌:“選他的理由?”
旁邊的晁非氣壓冷冽。
齊金玉知道,這次是逃不了了,親師尊也想聽到答案。
他絞盡腦汁:“他好看。”
祝君酌:“呵。”
晁非:“哼。”
齊金玉:“……”
齊金玉:“……我不是這個意思。”
祝君酌:“那你什麼意思?”
齊金玉臨場胡編,滿心誠懇:“我與師尊一見如故、二見傾心,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師徒。”
晁非冷飕飕的:“話太多了。”
祝君酌一聲譏笑:“一見如故?”他略微傾身,長發順着他的動作垂落,木芙蓉一般的臉嬌豔而強勢,“你在鐘靈殿看到我的第一眼,為何看了那麼久?這算不算一見如故?”
鄉間的路不大,在極限的距離裡,齊金玉就差扒上晁非。
他不明白,這種說書裡才有的兩男争一女或兩女争一男劇情,為什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雖說他們三個性别對不上;
争奪的隻是師徒關系;
并且其中一個根本沒有争搶的心理。
最後一項區别讓齊金玉非常紮心。
祝君酌不依不饒:“我不好看?”
齊金玉卑微:“好看。”
祝君酌繼續糾纏:“有多好看?夠不夠你一見如故?”
齊金玉虛弱:“我也不隻看臉……”
“那你還要看什……”
紅色的衣袖掠過眼前。
齊金玉不曾防備晁非,隻覺眼前一花,被人甩得交換了位置。
“他還小,不要逼問他。”晁非淡聲打斷。
他走在兩人中間,給齊金玉隔開單獨的空間。
齊金玉恨不能眼含熱淚。
師尊在維護他。
師尊舍不得他。
師尊還擋着他不讓看祝君酌。
師尊一定愛他。
另一邊的祝君酌陰陽怪氣:“二十歲,放普通人裡不小了,問幾個問題還能問死了不成?”
晁非隻管走路。
祝君酌又道:“就算他年紀小不懂事,晁峰主是個明白人,齊金玉去哪個峰最合适,你清楚得很。”
晁非恍若未聞。
可齊金玉和他靠得太近,手背與手背隔着兩層薄薄的衣袖,能輕易感覺到他手指的收攏,和手背的顫抖。
不被看好的峰主。
不被看好的師尊。
晁非早該習慣了這樣的評價,可他控制不住此刻從五髒六腑深處湧出的酸氣。
像毒蛇的信子,舔過他的心髒,舔過他的咽喉。
心髒跳動得更加劇烈,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半句,瀕死的窒息感堵住他的口鼻。
他竟然又一次在這樣的言語面前呼吸不得。
這都是見到齊金玉之後,才一而再再而三湧現的滋味。
有什麼東西在擺脫控制。
會惶惑嗎?
——會。
會恐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