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樾盯着那幅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許璋大方道:“請點評,玻璃心。”
“……”
半晌,杭樾低聲說:“畫得很好,我是外行,說不出所以然來,但如果在畫展看見這幅畫,我會買回家收藏。”
許璋被誇飄了,十分滿意:“不用買,它是你的了。”
他伸了個懶腰,腰酸背痛:“去吃飯了,好餓。”
路過杭樾身邊時,聞到一股很淡的薄荷味。
許璋皺起鼻子:“你身上什麼味道?”
杭樾眼神一變,順口說:“薄荷糖。”
許璋“哦”了一聲,捶着肩膀出去了。
杭樾站在門口,眉頭緊蹙,沒明白為什麼會下意識撒謊,都分手這麼久了,難道許璋還會管他抽煙不成。
真是昏了頭。
許璋去隔壁吃飯,快吃完了,杭樾還沒下來。
江木舜說:“他早就吃過了,明天我們要啟程,他習慣提前安排住宿,這會兒應該在聯系酒店。”
“明天又要大堵車了吧。”周皓說。
“一般會堵多久?”許璋問。
江木舜不懷好意地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記得備幾個空瓶子。”
“啊?”
“江哥怕你尿急,臉皮薄,不敢在路邊尿。”
許璋震驚:“這麼誇張。”
“都‘此生必駕318了’,不堵一下午對不起這名号。”
邢遠對他說:“路上的雪沒化完,你開車注意刹車印,今天那輛面包車,就是因為夜間行路,沒看見前方的刹車印,才會翻進溝裡。”
許璋點頭:“明白,我會仔細看的。”
“路況杭樾應該跟你說了,注意安全。”
唐思瑞壓低聲音道:“皓哥,你有沒有覺得,遠哥這兩天有點詭異。”
周皓給他盛湯:“怎麼,他昨晚扮鬼趴床頭吓你了?”
“……别瞎扯。”唐思瑞說,“我就是覺得,他對兄弟的前任這麼好,又是給剝紅薯,又是叮囑開車,他是不是想……”
“想什麼?”周皓疑問。
“是不是想幫樾哥報仇啊?你說,他會不會一邊向小許示好,一邊背地裡紮小人詛咒他?”
周皓嘴角抽搐:“他是黨員,不信這個。”
旁邊,許璋問邢遠:“你經常跟隊出來嗎,單位會允許你請假?”
“大學的時候常跟,現在偶爾吧,批假太麻煩了。”
“那杭樾呢,”許璋扒拉碗裡的飯,“他最近在做什麼,和你一樣上班?”
邢遠意味深長:“起承轉杭樾是吧,你其實并不好奇我放不放假。”
許璋連忙笑道:“也好奇,也好奇。我身邊還沒有像你這麼年輕,就已經進去的呢。”
邢遠:“?”
還能不能聊了。
“我是在誇你!”許璋說,“能考上選調很厲害。”
“是嗎,沒聽出來。”
邢遠扯了扯嘴角,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杭樾這幾年投了不少項目,有幾家公司,還有自己的俱樂部,這小子精力旺盛,每年固定跟幾次摩旅隊。他反正也沒對象,經常全國各地跑。”
“他家裡對他沒有要求嗎?”許璋發呆,“不搞催婚什麼的?”
邢遠停頓片刻:“之前催過,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爸媽再也不提了。說實話,我挺羨慕他的,他比我自由得多。”
邢遠的父母都有官職,按部就班地長大、工作,人生軌迹從出生就已經安排好,他從事的職業包容性不高,内部古闆保守,玩摩旅都已經是争取來的。
對于這種生活,有人羨慕,有人厭倦,每個人都活在圍城之中。
“你很好啦,多少人求不來呢。”許璋托着腮,“聽說你們圈内的相親都是優質對象,提前恭喜你哦,不過長成你這樣,不愁找不到大美女。”
邢遠說:“我沒打算相親。”
“為什麼?”許璋不解。
邢遠不說話,隻晃動着杯裡的飲料。
這時老闆走過來,推銷他做的新品:“小許,你明天就要走了,你不是愛吃甜的嗎,我做了道拔絲地瓜,趕快嘗嘗。”
嗜甜如命的許璋兩眼放光:“哇塞,李哥,你還會做這個啊。”
老闆驕傲道:“那是,我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到處學手藝,我師父是山東人,做菜那叫一絕,下回再來這裡玩,我給你做山東炒雞。”
“那說好了!”
許璋給大家分拔絲地瓜,留出一些,用小盤子裝好。
拔絲地瓜要趁熱吃,涼了容易咬不動,他端着托盤去隔壁,當做那張手繪地圖的回饋。
走到房門口,隻見門開了條縫。
許璋剛要進去,聽見裡面打電話的聲音。
杭樾在收拾行李,邊忙邊說:“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八點前就找地方投宿了,不會趕夜路的。”
許璋停下腳步,站在門口。
杭樾的語氣很不一樣,似乎收斂鋒芒,帶着些許無奈。
“我們有備用刹車片,放一百個心吧。”
“阿遠在樓下吃飯呢,還沒上來。”
“嗯,三點多雪停了,天氣預報有時候不準。”
“媽,你能不能把朱迪弄走啊,吵死了。”
朱迪是他的狗,杭樾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比格受害者,他家那大耳朵怪叫驢,許璋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
許璋上身前傾,像個小賊似的,偷聽他說話。
杭樾在和媽媽說路上的趣事,時不時應付幾句對面的關心,能猜測到,那頭的女人有多溫柔體貼。
許璋的雙腳像生了根,無法挪動半步。
直到聊到敏感話題,他才發覺,這樣聽牆角不太好。
“沒有豔遇,你少看點晉江文吧。”杭樾頭疼道,“你哪來的自信,覺得路上随便一個人都能看上我……我知道你長得漂亮,那關我什麼事,我長得又不像你……啧,說實話你還不高興。”
許璋将盤子抱在懷裡,蹑手蹑腳地離開。
剛走兩步,身後的門拉開,他的帽子被一隻手揪住。
帶着溫熱的手指下滑,随後捏住他後脖頸,像捏小貓。
杭樾說:“在外面站了這麼久,不進來和我媽打聲招呼?”
“!!!”
許璋瞬間炸毛。
他扭動身子掙紮,但被捏住命運的咽喉,失去反抗能力,隻能眼睜睜被叼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