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樾動了動指尖,在他皮膚上摩挲,然後放開他,審視道:“幹嘛呢,小賊。”
屋裡光線昏暗,兩人靠得太近,許璋的臉變得通紅。
手機裡傳來杭佳佳的聲音。
“樾樾,你在跟誰說話呀?是阿遠來了嗎?”
許璋的臉愈發得紅,如同熟透的果實,紅得要滴下蜜來,連帶耳根、脖子都紅了。
他轉身想逃走,卻被杭樾順手推在門闆上。
杭樾将他翻過來,注視他道:“不是阿遠,是個敢偷聽不敢說話的小賊,你要和他聊聊嗎?”
杭佳佳疑惑:“屋裡進賊了?不對,你在開玩笑吧,到底是誰?”
杭樾将盤子拿走,把手機放在許璋耳邊,輕聲笑道:“老熟人了,打個招呼。”
杭佳佳說:“喂,你好,老熟人?”
許璋終于喘過氣來,憋得滿臉紅透,開口時帶着顫音:“……阿姨好,是我……我是許璋。”
他鮮少這麼緊張,甚至忘記接過手機,杭樾也不催促,就這麼幫他舉着。
杭佳佳安靜了幾秒,随即驚喜萬分:“小璋!天哪,我沒聽錯吧,真的是你!剛才杭樾說在路上遇到熟人,我還以為是哪個普通朋友呢!好久不見,小璋,阿姨真的太開心了!”
五年前,許璋見過杭佳佳,不僅見過,還差點成了她幹兒子。
杭佳佳是個事業有成的女人,為人長袖善舞,愛憎分明,隻有對特别喜歡的人,才會表現得如此熱情,她跟許璋一見如故,幾乎拿他當杭樾的親弟弟疼。
許璋沒和這樣的女人打過交道,準确來說,他生命中的女人隻有兩個,一個是記憶模糊的生母,一個是陰險無情的繼母。
杭佳佳隻用三天,就把他拿下了。
他對杭佳佳敬愛又尊重,渴望但不敢靠近。
許璋局促地說:“我也很高興,阿姨。”
他向來妙口生花,此時卻十分詞窮,杭樾的眼神變得柔和,示意他放松一點,将他帶到床邊坐下。
“我們有好幾年沒聯系了,我還以為你和杭樾鬧僵了呢。”杭佳佳說。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肯定是杭樾的問題,他無法無天慣了,是個人都煩他。你嫌他煩他沒關系,别讨厭我就行,有空來看看我呀。”
許璋磕磕絆絆:“阿姨,我沒有讨厭您……隻是之前有點忙,我現在在旅遊,等回去……有機會的話,就去看望您。”
“好!太好了!等你回來,剛好過年,我給你包大紅包!我前兩年在家養病,可是練了一手好廚藝呢,這次不會再齁着你了。”
許璋軟軟地笑:“哪有,您做菜一直很好吃。您現在身體怎麼樣?”
“特别棒,吃嘛嘛香。”
他和杭佳佳聊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挂斷,杭樾抱着手臂,始終沒有吭聲。
挂掉之後,許璋才感到害臊。
他居然在前任的眼皮底下,和對方的媽媽打了十幾分鐘電話,好不要臉啊。
房間很安靜,許璋有些心浮氣躁,開口道:“你别一直瞪我,我不是存心要和你媽媽說話的,是你把我拉進來的。”
他這話像小孩子,仿佛在說,“我沒有搶你媽媽”。
等待片刻,杭樾還是沒吭聲。
許璋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他表情淡淡的,有類似心疼的神色沒褪幹淨。
“沒瞪你。”杭樾溫聲道,“是我把你拉進來的,也是她想和你說話。”
許璋哽住,沒想到他這麼大度。
大家對于自己的媽媽,占有欲不應該很強嗎?他以前遇到的朋友都這樣。
許璋幼兒園時,粘過一次同學的媽媽,後來被小朋友告狀、鬧掰、請家長一條龍,他就再也沒粘過别人的媽媽了。
杭樾看着他說:“大忙人,你哪天有時間,去我家探望一下我媽?”
許璋驚訝:“真去啊?我隻是說說而已。”
“啧,你欺騙中老年人感情,有沒有道德心。”杭樾故作嫌棄,“我一般工作日都不在,你可以随時過去。”
“哦。”許璋頓了頓,“你不介意嗎?”
杭樾望着他頭頂的發旋,發絲淺棕且柔軟,形成一個小漩渦,兔子謹慎地垂下耳朵,試探他的想法。
小兔子不該悶悶不樂。
小兔子應該生龍活虎,趾高氣昂才對。
許璋得不到回答,便又擡頭看他。
杭樾拈起一塊拔絲地瓜,放進嘴裡細嚼慢咽,然後丢下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你隻要不跑去我房間打手.槍,我是不會介意的。”
許璋呆愣了一會兒,随後,房間裡傳來重物的撞擊聲。
“滾啊!混蛋!”
“我操,許璋,你下手這麼黑?那是什麼東西,你就往我身上砸……停停停,開玩笑、開玩笑的不行嗎,你現在怎麼這麼容易破防……”
“還砸是吧,你再這樣我要還手了。”
“停!休戰!我收回那句話還不行嗎?服了你這脾氣……”
許璋被氣成了河豚,忘記傷春悲秋,憤怒地離開房間。
晚上,他和唐思瑞睡覺,實在沒忍住,說了前任的壞話。
“你以後要是談男的,千萬别談杭樾這樣的,天天故意氣人。”
唐思瑞剛才把小雪人送給周皓,被親了下額頭,渾身哆嗦地躺在被窩裡。
他欲蓋彌彰:“我我我……不談男的,我們、我們隻是……好哥們兒。”
許璋自顧自地說:“杭樾又自戀又嘴欠,從來不讓着别人,誰談誰後悔。”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他親了……不、不是,我是說,沒、沒想到樾哥是這種人。”
“哼,雙子男是這樣的。”許璋開始無差别攻擊,“ENFJ雙子男,buff疊滿,狗都不談。”
唐思瑞驚呆:“你……你記性真好,分手這麼久還記得。”
過了一會兒,他問:“那天蠍男呢?”
許璋沒理他,因為睡着了。
一夜無夢,旅途勞累的效果,比褪黑素還管用。
許璋睡了個大懶覺,起床的時候,摩旅隊已經出發了。
老闆做了豐盛的早餐,把他喂到撐不下,才笑着把他送出門。
許璋上車後,收到了唐思瑞的消息,告訴他摩旅隊有嚴格的時間表,他們七點鐘就出發了。
而那位雙子前任,沒有任何動靜。
許璋不屑地“嘁”了聲,看見車載冰箱上有張紙條,是雙子男的筆迹。
【這次應該不會化了】
他打開車載冰箱,頓時哭笑不得。
裡面放着四個冰袋,和一個呆頭呆腦的小雪人,黑豆眼睛,紅豆鼻子,胡蘿蔔手臂,頭戴一頂黑帽子。
可是杭樾忘了,車載冰箱要啟動才能工作。
許璋拍下殘缺的雪人身體,給這位嘴硬人士發過去。
[不愛社交:你的信使化了,道歉無效,本庭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