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一股莫名的感覺,在走出這條無名街,徹底跟上大部隊之前,時曦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村長所待的牌坊,那是村莊的入口,也是出口。
下午的陽光淺淡,破落的漁村又仿佛已習慣了避光而居的生活,時曦隻瞥見了牌坊背後密密麻麻的被陰影勾勒出深淺的印痕。
暗紅色随時光醞釀成陳灰,塵封了一群末路之徒逃亡時的狂歡。
狹長的小巷不隻有陰暗,由衆多房子圍着的小道裡,偶爾也會透出一絲光。
與其他緊張得不敢四處張望的人不同,時曦幾乎是在用一種犀利的眼神掃視着周圍。
她發現,在光漏進來的那些潮濕泥濘的道路上,橫亘着許多道大小不一的印痕。
這些印痕大多是從每一戶人家的門前開始延伸,然後終結,縱橫交錯的痕迹構成了漁村獨特的線條美。
此外,在村長刻意避開的大路上,借着陽光落下的影子,她似乎還見到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1)
此情此景,在腦海中循環播放的不知名歌曲加持下,時曦在瞥到村長裹得嚴嚴實實的裝扮和走過的路上蜿蜒出的泥痕時,突然有所頓悟。
不知何時,這個村落的人們已進化出了不用腳走路的秘訣,以至于這條長長的前往居所的路上隻留下了他們這些遊客見不得光的足印。
「……突然就有了一種勇闖怪物村的即視感。」
覺得自己有了重大進展,時曦有些興奮地靠近言初禮:
“小言小言,你有沒有發現——”
“這些村民走路都很奇怪是吧?”
一路上同樣沒少觀察村莊和村長的言初禮搶先一步将答案說出,對方這直白的眼神,幾乎不用猜都能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麼。
“小…小葵花,村長好像要開始分配房間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在念及時曦的名字時,言初禮停頓了好一會兒,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好吧——”
沒能成功收獲誇誇,時曦垮着臉,不情不願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轉向站在衆人前方的餘村長。
“這裡就是你們這三天的住所了。”
“我們村子的規矩不多,你們隻需要記住,晚上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别出門就行。”
“我記得客人們的行程上有參觀祭祀這一項,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
“但村子的祭祀曆來是重中之重,我們也不能讓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摻上一腳。這樣吧,隻要客人們安全渡過了今夜,明天早上自然會有人來告訴你們祭祀的流程和相關要求。”
憋着一口氣,餘永年伸出袖子指了指身後的五間屋子,簡單撂下幾句話就準備離開。
人群中有不少人想要開口提問一些别的注意事項,但礙于餘永年一路來陰沉的臉色和拒絕對話的态度,最終還是沒敢問什麼。
眼見着餘村長說完話就要離開,餓了一路的時曦一手拽起又要走到一邊凹特立獨行人設的言初禮,愣是仗着言初禮的身高,匆匆擠過人群攔住了村長的腳步。
在餘永年陰森森的目光下,時曦放下言初禮的手,絲滑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印刷完整的行程單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這是她在觀察村莊之餘借昏暗的光線看清的,可廢了她不少的眼睛。
“村長,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分配完房間之後,你是不是該給我們準備點吃的?畢竟我可是們交~了~錢~的,你看看我這臉,再不吃飯我就要餓瘦了。”
“還有,你怎麼能因為趕時間就不告訴我們村子裡有哪些注意事項呢,可不能因為圖省事,就不把我們這些遊客當回事。你想想,要是我們四處走的時候不小心沖撞了點什麼,最後苦惱的不還是你們嗎?”
時曦笑眯眯地指了指行程單背後的紅太陽旅遊團遊客服務條款。
條款上俨然寫着:
【在漁村遊玩期間,漁村方有責任為紅太陽旅遊團的遊客們提供最基本的食宿服務,并告知遊客村落必須遵守的禁忌。】
【否則,遊客将有權投訴漁村方,紅太陽旅遊團則會根據遊客投訴情節的不同調整對漁村的合作策略。】
在看到行程單的那一刻,餘永年的呼吸終于從微不可聞變成了劇烈運動,他眼中的情緒幾經變化,才從凜然的怒意和殺氣化作了矯飾的客套與熱情。
“是我們疏忽了,食物我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是食物簡陋,擔心不合各位的胃口,這才沒有送上。”
“既然客人已經要求了——阿武,去給各位遊客們拿點東西吃的來。”
他提聲對着門口喊了一聲,立刻有一個身穿同款麻布鬥篷的青年男子從門後的陰影中走出來:
“是,村長。”
見到一個人影突然從背後竄出,時曦滿臉驚奇:
不得不說,這個紅太陽旅遊團對這個村莊還是有點震懾力的,以至于村長連悄無聲息的蒙面人都給請出來了。
這要是放在精神病院,這位仁兄高低得讓一聲醫生們尊稱一句捉迷藏大師。
「等等,這可是大師诶。」
每次玩捉迷藏都會被第一個找出來的時曦發現了華點:
“村長,我——”
可不可以跟這位兄弟學一下捉迷藏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