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吧！不對怎麼可能不疼——”

我腦袋生痛；小巴蒂捂着鼻梁，看上去極力忍住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他搖搖頭，呼出口氣，放開手，急忙看向我。剛被我撞上的地方還泛着紅……但看上去，還好，還好。

“沒事、被推了一下……”我對他擺擺手，看向剛剛那個人消失的方向，“真可憐。”

“他有什麼可憐的？”小巴蒂顯然很不高興。

“變形術拿P——哪怕僅僅是想想——”說出來會顯得像幸災樂禍，我拉起他的手，讓考試結束的愉快重新回到語氣裡，“好了，我們出去走走。”

*

考試徹底結束了，到處都洋溢着一片輕快的氣息。星期四，尤金納德回來時說格蘭芬多很快要舉辦一個大派對，甚至打算叫上塞西爾·加德納，因為他不僅從不抓學生，還經常有人看到他半夜拿着管理員提燈去廚房加餐；周五，米萊爾·哈代來看阿梅利亞時順口說起波特和布萊克因為半夜大搖大擺去找管理員而被罰關禁閉，這時所有人才知道塞西爾不是不抓學生，而是不主動抓學生；周六，高布石俱樂部打算效仿巫師棋發燒友社團，在禮堂辦一個“巨型高布石交流大會”，被麥格教授無情拒絕。

“她說巫師棋又不會噴臭水！梅林的胡子，它們還會碎成一塊塊的呢！”

“我警告你不許侮辱巫師棋！”

“我就侮辱！”

公共休息室劍拔弩張，阿梅利亞拿着一疊文稿往沙發裡縮了縮，最後在聽到他們開始細數對方遊戲發展史有多麼淺薄無聊時搖搖頭準備上樓。臨走時她看向我，似乎想說聲晚安，但在看到我帶着羊皮紙走出去時挑起眉毛。

“萊莉。”

“不是去找斯内普。我很久沒找過他了。”

她歎了口氣，扶着眼鏡。

“我知道，但八樓是格蘭芬多塔，你這半學年都在往那邊跑……”她頓了頓，閉上眼，不顧一切般說道，“你放心，克勞奇從我這裡什麼都問不出來。”

……？

我在愣神片刻以後想到她某種想法的可能性。

“不……我不會的啦……”

我輕聲說，看向窗外，今夜依舊是很好的月色，就像過去的某個夜晚。

那可是讓我下決心投向鳳凰社的人。

*

有求必應屋的大門又一次關上了，周圍一下變得非常寂靜。幾個世紀的學生所藏的東西在我面前林立如高牆，整個“藏東西的地方”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城市。我做了個深呼吸，打開先前畫好的羊皮紙地圖。

從這裡開始……繞過兩把會尖叫的椅子……這裡有一盞點不亮的台燈……這裡要小心，聲音稍微大點，就會有一堆書飛出來，整個垃圾堆都會倒下來……

我跟着地圖的标記挨個看遍往裡搜索，經過帽子、挂毯、掃帚、球棒，一條條通道從這些垃圾堆中漫無邊際地展開。有求必應屋太大了，“藏東西的地方”的東西也太多了，我花了這個學期大部分空閑時間（盡管某種意義上它們少得可憐）在這裡探索，現在考試都結束一周多了，還沒找到冠冕。

“冠冕飛來！”

唉……當然知道沒反應。我無奈地看着手裡的魔杖，幹脆坐下來歇口氣：人在極度絕望的時候就會嘗試一切哪怕理智告訴她不可能的方法……理智……

理智。拉文克勞的理智。

我從那個積灰的扶手椅上一坐而起。

想想，想想。《論斯萊特林的血脈觀》裡提及的繼承魔法——格蘭芬多的勇氣與需要，斯萊特林的血脈——我緊張地叉起手指，祈禱自己沒有看漏上面任何一行哪怕些微提及過拉文克勞的字句……“創始人對他們所愛重的物品都有着一套獨特的繼承魔法存在”……

海蓮娜·拉文克勞偷走了它，至少說明它即使在拉文克勞的财産中也絕不失色……拉文克勞會對自己愛重的物品施加什麼魔法？是什麼魔法讓她的女兒認為那東西不能随着她死去而被她繼承、非得要到一個背叛母親去偷走的程度？……不是血脈，必然是某種别的……

而且那冠冕上一定沒有施加類似于格蘭芬多對寶劍所做的、會無論如何都從分院帽中被重新拔出的魔法……否則羅伊娜·拉文克勞大可以自己動用這種魔法找回來……她病重了，急切地想要找到女兒，她知道她一定跟冠冕在一起……她派出對女兒愛而不得的巴羅去追尋她……她知道他找不到她決不罷休，但她不能等很久……

海蓮娜對智慧和名望的渴望讓她偷走了它……巴羅對海蓮娜的苦苦追求讓他找到了她……“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财富”……

讓我試試。我對自己說，感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我從扶手椅上站起來，口幹舌燥，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保持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我為追求智慧來到這裡……我為追求智慧來到這裡……我為追求智慧來到這裡……

我閉上眼睛，試圖感覺到哪怕一點不同尋常的動靜，哪怕是一點微弱的聲音，一點虛無缥缈的指引、感覺。

沒有。沒有。我睜開眼，失望地發現沒有哪怕一點反應，有求必應屋就像密室裡的斯萊特林塑像一樣沉默。我歎口氣，重新打開手繪地圖。好吧，雷思麗，沒必要心情沉重，首先，這隻是你的推論；其次，冠冕已經變成了魂器，可能上面就算有拉文克勞的魔法，也已經消失了。

我彎下腰揉了揉酸軟的腿，看了看從一件破校袍旁邊分出的岔路，不由得重新開始思考，到底走哪條……

智慧、智慧！要是足夠有智慧，是不是就能找到一條合适的路？是啊。我自嘲地笑。聰明才智！但拉文克勞也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異心……聰明才智也不能幫我找到冠冕，它現在藏在某個塑像的頭上，在這千萬堆垃圾裡……我要聰明才智？好吧，是的，但那是因為我有别的東西要追求……

追求……

轉頭，行步，幾乎是不由自主，我撥開眼前皺巴巴的挂毯，一個壞掉的櫃子、一個舊發套……一個醜陋老頭兒的半身像，出現在眼前。他頭上戴着一個古舊的——閃亮的——

拉文克勞的冠冕。它藍寶石似的眼睛、眼睛似的藍寶石，看着我。

【“他用黑魔法玷污了冠冕！”】

【“追求智慧需在一切行為裡。”】

【“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财富——因為無論想成何事，都需要——智慧。”】

是黑魔法玷污了拉文克勞的繼承魔法？還是羅伊娜·拉文克勞本人就鼓舞着将智慧融入對世間一切事物的追求行為？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既然它吸引了我——

翡翠般的液體傾倒下去，那隻眼睛發出滋滋的聲音，然後，是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