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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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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駱文德自己說,此硯來自駱氏名下的杭州越年祥僦櫃,是花了一千二百貫錢從一個讀書人手裡收上來的,乃是其祖傳之物。”

顔行懿說到這笑了笑,捋着長須道:“屬下已經派人查證過,硯台的确是來自越年祥,不過典當之人可并非什麼讀書人,如果鋪傭描述的沒錯,那人正是薛抱玉身邊的胥吏周泰;價錢也并非駱文德說的一千二百貫,而是八百貫。”

“這個駱文德,幾次三番不死心,又來求什麼?”

“大抵還是想為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求個幕僚做。主公放心,屬下已經打發了他,硯台照價給付。”

裴弘一哂:“倒是還被他賺了四百貫,若是教薛縣尉知道了,許會痛心疾首。”把玩着硯台上奇絕古樸的十二峰,愈發覺得蹊跷:“薛抱玉當真潦倒至此?”

長官贈送之物,轉手就被下屬賣掉,這可真是破天荒的稀奇事,稀奇得不合常理。

顔行懿也覺得此事古怪。察薛抱玉前後之言行,應是位有志之士,若非遇到十分難過的關節,不至于拿前程換錢财。他已經派人下去打探此事,暫時還沒查清楚原因,線索倒是有一條。

“派人典硯的前幾日,他曾赴州司請款,用于疏浚豐海縣的引渠,未果。”

裴弘擡起眼:“羨餘不是已經撥下去了?”

本年租庸調已經收訖,三中各取一,一分留州,一分留觀察使府,另一分解送朝廷。按照慣例,地方還要額外為聖人獻上一份“羨餘”,以充實聖人的内庫。

裴弘請免了今歲羨餘,将款撥給杭州,用于江南運河工事。

杭州多丘陵山地,水系豐富而分布不勻,相鄰地塊一旱一澇是常事。若能借治理運河之便,因地形而重新排布引渠,挖掘陂塘調節旱澇,那便是一舉兩得。

然則政令之頒,若水行地,經州過縣,滲漏泰半。上意每下而愈晦,良法經行則多虧,一舉兩得隻是期望,事倍功半才是常态。

外放十年,裴弘焉能不知此理,因此又額外撥了一部分專款給杭州倉曹,名為“恤農專資”,專門用于農田灌溉。

豐海縣正處金沙河沿線,與盧江幹流隔着一座慈顔山,請漕款是有些牽強,請恤農專資則是理所應當。

顔行懿料到府主會有此一問,躬身遞上一冊請牒:“主公請看,這是杭州抄送使府的盧江運河圖狀。這段運河将以井渠貫穿慈顔山,從而連通豐海和臨邛兩縣,一舉纾解兩縣的旱澇之苦。不唯如此,若這段運河順利開通,錢塘江口所設的長安閘便足以發揮保水之用,也就不必再将西湖水引出餘杭門了。”

裴弘接到手中,隻覺眼前一亮,仔細看過,不由贊道:“真妙劃也!不知出自哪位大匠作之手?”

他主持淮南運河時亦有信重的渠師,深知匠作之用。可惜故人已逝,雖有子承父業,惜乎未繼才幹,當不得大用。

江南工事一直不順,一半原因在不得好渠師。

天寶以前,朝廷的水部和都水監皆有才幹卓著的水官,因大工事皆由官府主持修建,大匠作也多在朝而不在野。自安史亂後,使職勃興,取暖有買碳使,穿衣有采帛使,胡鬧有五坊使,就連嘴饞都有荔枝使——皆由天子随意指認,多為近幸佞臣,侵奪朝官職分,空領俸祿而不盡職守。

渠師也隻能從民間找。

裴弘翻閱請牒,從前到後,不見這位渠師的姓名,隻有一處略為提及:“司戶參軍駱複禮苦運河工事滞澀,欲别尋良策,遂遣能吏赴慈顔山相地。豐海令鄭業素知良工,乃舉薦于堂前。會臨邛令楊岘聞之,亦遣民夫相助。循澗測影,仰觀星分,俯察水脈,凡旬日乃得地勢。于是削竹為尺,染朱為記,成此圖狀。”

“該寫的不寫,功勞倒分得明白!”裴弘面色微愠。

按照請牒的意思,盧江運河之功,首在駱複禮,次在鄭業,而後是楊岘。那大匠作從頭到尾無名無姓,但得“良工”二字。

顔行懿感慨道:“青史能存幾行名姓?多少能工巧匠,就這樣被埋沒在愚官的争名奪利之中了!”

執壺為府主添了盞茶,又笑道:“有了盧江工事,豐海的引渠确也不必再單獨請款。隻是有一處令人費解:駱複禮既非良工,何以忽然異想天開,欲去慈顔山相地;鄭業既知良工,為何不早疏浚本縣引渠,還要派縣尉去州司吃閉門羹。這其中似還有些隐情。”

“駱文德有兩子在鎮海軍中?”

顔行懿一愣,不明白府主為何問起這個,如實道:“一為虞候,一為什将,職位皆不顯。”

裴弘捏着茶盞,垂眸看葉片在茶湯中上下翻飛,忽而嘴角一勾:“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派個得力的人去豐海走一趟吧,薛縣尉的硯台,說不定是個路引。”

顔行懿心裡一動:“卻不知這路引通向何方?”

裴弘豎起一根手指,見顔判官的目光順着指尖往上看,又微笑着搖了搖頭:“事在人為,走一步,看一步。”

·

土料在江沿堆成一條起伏的長線,順着這道天然的路引,陳巽來到豐海。

午間日高人倦,工事暫歇,綁着褲腿的民夫、圍着革布襜的匠人各自排成長隊,到棚子裡領水打飯;端着碗出來,三五聚在一處,吃飯,閑談。

陳巽與工長讨了碗水,背靠着一株大槐樹,聽他們的閑談。

“這幾日的夥食可是比之前強多了,飯能吃飽,菜裡也有油星!”說話的是個公鴨嗓的半大孩子,應該還沒到全丁的年紀,充其量是個半丁。

一個粗嗓漢子接話:“幹活别給我們留尾巴,菜湯裡的油星都給你!”

“又不給工錢,憑什麼賣力氣,我才不傻呢!”那孩子振振有詞。

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笑罵道:“傻卵!幹活不賣力氣,拖到開春幹不完,耽擱了農時,你阿娘打飛你的屁股!”

半大孩子脾氣挺大,聞言将碗“咣當”一撂:“說好了給工錢的,憑什麼說不給就不給了!”

“哪個給你說好了?小崽子,聽風就是雨!”粗嗓漢子敲了一下孩子的頭,“快吃,别回頭揮不了幾鏟子就喊餓!”

“不怪這位小兄弟說,在下也聽說了,同修一段運河,臨邛的工匠和民夫就是和雇,本縣卻是差科,卻不知是何緣故。”陳巽探出頭來,适時插話,見民夫們愣眼打量自己,忙笑着叉手道:“在下吳有,欲赴餘杭取解,好應明年的秋闱,沿河趕路,剛離開臨邛。”

半大孩子看了眼他身後背着的書箧,眼裡流露出羨慕之意,嘴角卻一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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