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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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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锜身為牙将,在鎮海軍中,一不缺實力,二不缺人望,欲謀浙西節度使之位,唯缺朝廷的認可。

朝廷的認可大抵也就是田蔚的認可,所以他便對症下藥,将田監軍奉為祖宗,六年裡香火不斷,雖還不見顯靈,仍是一片赤心,沒有一句怨言。

田蔚從茶水裡吃出了一粒花椒,含在口中,四下尋找承接之物,聞锜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

“這如何使得?”連田蔚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聞锜笑道:“将軍口含天憲,此乃末将之幸。”恭恭敬敬地将那粒花椒接過來,收在随身的囊袋中,這才又問:

“既無過硬的證據,态度還如此強硬,難道裴弘當真是想扶持賢王?”

田蔚感其赤誠,搖着頭,說了一句實話:“你不了解他,裴行毅雖有一身傲氣,卻不莽撞。”

他總覺得裴弘手裡還有一枚緻命的棋子沒有落下,眼下隻是故布疑陣罷了。

聞锜琢磨這話的意思,覺得有些答非所問,“恕末将愚鈍,還請田将軍解惑。”

“這局棋方入序盤,虛實未明,厚薄難測,還是要觀變審勢,莫急。”田蔚扯起了玄的,說完,喚人添茶。

這便是一株珊瑚的價錢已經耗盡,委婉送客的意思了。

聞锜心裡罵了句“臭閹!”隻好擡起屁股,行禮退出。

田蔚目送他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井處,方才容色一收,回頭問傔仆:“長安回信否?”

傔人垂着首,行的是規矩的内廷禮:“不曾。”

“請夫人過來。”

“諾。”

傔人一去良久,就在田蔚的耐心快要耗盡時,一位葛巾布裙的婦人姗姗來遲,進門之後,在距離門限一步之處停住。

一見她這副青燈古佛的打扮,還有那張了無生趣的蠟黃面孔,田蔚就覺得倒胃口,預備好的笑容也打了折扣,隻能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些:

“窈娘,你頭痛好些了嗎?”

田蔚的夫人姓楊,單名一個“窈”字。她今年才滿三十,正是桃秾李豔的年紀,容貌亦稱得上姣好,隻因氣色不佳,加上素淡的打扮和麻木的神情,乍看上去便平添了好幾歲的年紀。

桃李因何枯凋,田蔚心裡自然很清楚,正因清楚而益發痛恨。

南梁徐昭佩因元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以半面妝相迎;田監軍雙眼健全,他的妻子就連半面妝都省了。

“何事?”

窈娘淡淡地問。

她說話時不看田蔚,聲音不高,嘴巴的開合也很輕微,一應舉止和神情都盡可能地節省着力氣。

外人看了這副模樣,定會覺得她像一截槁木,在田蔚看來則是蓄勢待發、存心較勁,有待家法管教。

可他今日有求于人,脾氣就好得驚人,依舊溫和道:“嶽父的壽辰就要到了,我已備下厚禮,唯欠一封家信。你們父女多年不見,我想,這信還是由你來親自執筆為好。”

他的嶽父,也就是窈娘的父親,正是當今的西院樞密使楊知節。

樞密使兩院分職,東院掌中樞,西院掌諸道,專管各地監軍使的遷轉貶黜。田蔚欲得東院之職,少不得楊知節在朝中助力。

窈娘厭惡田蔚,因此而食不得河蚌,對宮裡那位父親的厭惡還要更勝一籌,以至于一聽到“父親”二字,槁木似的臉上竟也有了表情。

“父親有多少兒子,多少女兒,就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我能被他嫁給你,可知在姐妹中算不得出挑,恐怕他早就已經将我忘到了腦後。既然如此,我這家信寫與不寫,又有什麼分别呢?”

她在田蔚面前是絕不肯稱“妾”的,言必将“我”字咬得極重,解恨似地,透着一股哏啾啾的勁頭。

田蔚就喜歡這股勁頭,便也哏啾啾地晃了兩下腦袋,朝着她走了過去。

窈娘的脖子被他一手掐住,随着力度的加深,枯黃的面上浮出一層潮紅。

田蔚将另外一隻手遞到她鼻尖下:“你聞聞,這味道可還熟悉?”

見她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他感覺有些委屈:“不記得了麼,這可是你最喜歡的味道。就在今日的宴席上,這隻手與那個人的手握過同一隻酒盞,便也沾上了他的味道。我記得你一聞到這個味道就會笑——你笑呀,窈娘,你怎麼不笑了?”

窈娘咧開嘴,艱難地笑了,盡管臉色憋得發紫,這一笑仍然透出些許年輕時的靈豔,眼眶裡那對幹涸的眸子也跟着活過來了。

她顯然是嗅出來了、記起來了,田蔚死死地盯着她,借着她的眼眸,重溫了當年的情形:

那還是剛赴西川之任不久,裴帥醉酒,不小心将鶴氅遺落在監軍院,田蔚命人送還,四處尋找不到,回到房中,卻見那鶴氅正被年輕的妻子抱在懷裡。

她将頭埋在其中,陶醉地深嗅着,不厭其煩地重複着這個動作,忽而發出了幾聲靈豔的笑;又将發燙的臉龐貼在其上,來回摩挲着,以一種不知羞恥的神情,直到與她的夫君四目相對。

一想到那個場景,田蔚的心裡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痛快,那感覺就像是搔癢,越搔越癢,越癢越想搔,似乎不死不休。

那是他第一次将她打得那麼狠——以往都是很愛惜地教訓,絕不肯傷了她嬌嫩的顔面——險些将她掐死。

她當時的表情極為驚恐,像一尊薄胎的瓷盞,稍微一碰就碎裂開了。不像現在,她現在是一截脫了水的、哏啾啾的牛筋,她蔑視他,挑釁他,亦是不死不休。

“同在浙西,卻多年不得一見,你想得要命吧?裴帥的風采不減當年呢!”

田蔚加重了手裡的力道,在窈娘耳畔柔聲細語。

“他就算……就算再如何、如何風采卓然……”窈娘用力掰田蔚的手,依舊那麼靈豔地笑着,“都與我、與我沒有任何關系!誰不知道,大唐最守婦德的婦人,當屬你們這些……這些閹人之妻!”

田蔚的手忽然脫了力,窈娘趁勢掙脫出來,扶着門框大口喘氣。

她脖子上很快顯現出一道深紅的掐痕,封着喉,像是一道枷鎖。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便是如此,那咳嗽聲依舊是哏啾啾的,饒有趣味地與枷鎖作着對抗。

田蔚默默地盯着她遠去的背影,覺得自己對她的情意已經深入骨髓,生死難消。若是白樂天肯将詩才借三分給他,他吟出的句子必定比“同是天涯淪落人”更能打動人心。

“你怎麼就不認命呢?”田蔚自言自語,忽覺深受鼓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一飛沖天。

窈娘不寫,他可以代她寫。

“來人,筆墨伺候!”

平滑的皮紙在大案上鋪平,松煙墨研開,狼毫蘸得飽滿,遞到抱玉手中。

裴弘撩袍坐到高椅上,嘴角噙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幸好折的不是右臂,不耽誤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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