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暄翊一愣。

昨晚的記憶越發清晰。

“這藥……”

顧暄翊想起來了，這藥是他昨天讓白崇配的。

可誰能想到他今天就又變回自己了！

東衛放下藥，見林枝莳沒反應，就又把目光移到了顧暄翊身上。

“少爺，”東衛提醒道，“白大夫交待了，要趁熱喝。”

顧暄翊看了看這泛着苦味的藥湯子，又低頭看向林枝莳。

但林枝莳就好像沒聽見他們在講自己一樣，依舊規規矩矩的跪在原地，動都未動一分。

顧暄翊忽然想起他昨天說過的話。

林枝莳說，讓他想辦法把身體換回來，換回來後就不用再浪費那麼多藥材了。

林枝莳覺得把藥用在自己身上是浪費。

顧暄翊皺了皺眉。

但其實，他也覺得林枝莳配不上這麼好的藥，林枝莳死了他才高興，可此刻看到林枝莳毫不在乎的樣子，顧暄翊又覺得有點煩躁。

“林枝莳。”他不悅的開口，“你聽到東衛說的話了嗎？”

林枝莳沒想到顧暄翊會這樣問，愣了下，才緩緩擡頭，迎上顧暄翊陰沉的目光。

這目光讓林枝莳有些無措。他不懂顧暄翊為什麼又不高興了。

頓了頓，林枝莳又縮回目光，才回道：“聽到了。”

“聽到了，”顧暄翊點點頭，又反問道：“聽到後要怎麼辦呢？”

林枝莳被問住了。

怎麼辦？

藥是顧暄翊讓熬的，可顧暄翊現在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了，這藥自然也就沒有了作用，林枝莳沉默了片刻，又低下頭，斟酌的回道：“屬下……聽少爺的吩咐。”

明明是最規矩不過的回答，顧暄翊卻更加煩躁了。

大概是這藥太難聞，熏的他頭疼。

“給你你就喝掉！”顧暄翊憋着火氣，聽上去不耐煩極了，“難聞死了，惡心。”

對，這藥這麼難聞，一看就不是給人喝的，那給林枝莳喝掉好了。

最好苦死林枝莳！

這吩咐讓林枝莳有點意外，但又覺得是少爺的作風，這藥湯的确聞着有些苦了。

雖然少爺的本意是把他當做盛放垃圾的玩意兒，可林枝莳還是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因此他恭敬的謝完恩，才拿起藥碗把這金貴的藥喝了。

顧暄翊不想看他，卻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視線總是不自覺的往林枝莳身上靠，他看見林枝莳仰頭把藥喝了，看見林枝莳又把空碗放了回來，看見林枝莳重新垂下了腦袋。

林枝莳的發絲似乎有點亂。

顧暄翊下意識伸手想摸一摸。

可他把手伸過去，快觸到發絲時，忽然發現林枝莳的身體似乎顫了顫，顧暄翊陡然驚醒過來。

于是又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

“你下去吧。”顧暄翊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目光放回餐桌上，讓東衛給自己布菜。

林枝莳愣了下。

剛剛顧暄翊擡手，他還以為少爺是想打他，可少爺竟然又把手縮了回去。

他怯怯的擡頭，又覺得自己這樣直視顧暄翊很沒規矩，隻好又垂下眉眼，恭敬的應了聲是。

林枝莳出去了很久，顧暄翊還是覺得屋子裡藥味兒重的厲害，他煩躁的丢下筷子，讓東衛把窗戶打開。

“少爺，”東衛一臉遲疑的看着顧暄翊，小心提醒道：“您昨日剛落了水，現在如果開窗，您可能會着涼。”

顧暄翊聽見他的聲音更煩了，又想起昨天東衛就跟他作對，便冷哼了一聲，說：“着涼怎麼了？少爺我凍死了你還想把我嘴堵上呢！”

東衛大呼冤枉，“我什麼時候把您的嘴堵上了！我也得敢呀少爺，您心裡不痛快也不能這樣冤枉人啊。”

顧暄翊心裡憋着火，又不能直接說昨天的事，看東衛就更不順眼了，他找茬道：“我瞧你跟林枝莳關系挺好，怎麼？他給你錢了？”

東衛不知道他從哪兒看出的自己跟林枝莳關系好，隻覺得顧暄翊又在沒事找事。

“這藥可是少爺吩咐白大夫熬的，我隻是負責端過來，怎麼就成了跟林侍衛關系好了？”東衛有點憤憤，“您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東衛說完又恍然大悟似的，語速飛快道：“您剛說我堵人嘴巴，不會是嫌我昨天捂住林侍衛的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