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暄翊面色稍緩,東衛緊接着又說,“但是您生氣了,就是林侍衛的錯。”
顧暄翊也覺得是林枝莳不對,但此刻他又不想聽見東衛這樣說,就反駁道:“我生我的氣,關他什麼事?”
東衛解釋道:“他随侍少爺,少爺生氣了,那不就是他的錯?”
顧暄翊愣了下。
東衛繼續道:“可能少爺隻是想踹着玩才把屏風弄壞,但真較起真來,難道不是因為他沒服侍好,您才會這樣做?這樣算來,那可不就是他的錯麼。”
顧暄翊覺得他這是歪理,但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況且東衛似乎是在幫他說話,于是就沒多計較,隻是道:“屏風的事且先不說,他動不動就戰戰兢兢的,一副随時要自殺謝罪的态度候在那兒,這誰受得了?”
他越想越氣,索性跟東衛比劃起來。
“早上我不就是怕他凍着,想讓他在床上多休息一會兒,結果他說什麼?他說我不讓他下床?狼心狗肺的東西,看不到少爺我的好意嗎?說的好像我故意叫他在床上不準下來一樣。”
東衛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頓時瞪大了雙眼,驚訝道:“您說什麼?林侍衛在您床上?”
“大驚小怪什麼?”顧暄翊不耐煩的看着他,解釋了一句:“他昨天着了風寒,半夜又發熱,快燒糊塗了,我就讓他留在裡邊了。”
這其實說的是他自己,但不能對東衛講出去,顧暄翊索性就直接說是林枝莳生病了。
東衛哦哦了兩聲,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沒忍住說道:“昨天您親自去廚房煎藥,原來是給林侍衛煎的嗎?”
顧暄翊愣了下,想說他什麼時候去廚房煎藥了。
但轉念又想起,東衛說的可能是林枝莳。
昨晚林枝莳給他端來一碗藥,原來竟是林枝莳自己熬的嗎?
顧暄翊不自在的應下了這樁事,說:“嗯,是我,怎麼了?”
東衛的眼神在他應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好像這是一件多麼遠近聞名的奇聞異事一樣。
顧暄翊不耐煩了,也忘記了這樁好事是林枝莳做的,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不太高興的說道:“你那是什麼眼神?好像我就不能做一回好事一樣?”
東衛頓時把目光往崇拜那邊靠,又自責道:“少爺,是我狹隘了。”
顧暄翊覺得他莫名其妙的,懷疑他腦子也壞掉了。
東衛沒注意他的神色,隻感歎道:“我還以為少爺隻會打人呢,林侍衛整天兢兢業業的,還得看您陰晴不定的臉色,飯都吃不上不算,還要時時注意您給他挖坑,不想少爺私下竟然對林侍衛那麼好,還給他煎藥。”
“???”
顧暄翊聽了這話臉色直接黑了,怒火中燒,恨不能把東衛的嘴巴縫上。
他什麼時候不給林枝莳飯吃了?
這是污蔑!
東衛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把顧暄翊點炸了,感歎完又誇顧暄翊,“看來少爺的确冤枉,您照顧了他一夜,林侍衛怎麼還能誤會您呢,不行我去幫您勸——”
他話沒說完,忽然聽到顧暄翊咬牙切齒的聲音。
“東衛!”顧暄翊壓着火氣,咬着牙說道:“嘴巴不想要了就縫住,不用非得發出聲音!”
顧暄翊覺得自己要炸了,什麼照顧了一夜還誤會人,這是罵林枝莳嗎?
這罵的分明是他!
是他顧暄翊不知好歹,被林枝莳照顧了一夜,第二日還要發脾氣!
林枝莳千好萬好,一切都是他顧暄翊的錯行了嗎?
東衛無端被威脅,吓的不敢再說話,但他不明白,他剛剛難道不是在為顧暄翊說話嗎?怎麼他陰晴不定的主人反而更加生氣了。
“少爺……”東衛弱弱的發出一點抗議,“我再說最後一句,那屏風是夫人才送您的,要不要叫人搬走修補一下?”
缂絲的怎麼修補?早被顧暄翊弄的七零八亂了。
但東衛這樣問,顧暄翊就又想起了林枝莳。
剛剛東衛說,林枝莳照顧了他一夜,估計整晚都沒有睡覺。
還說,隻要他生氣了,就是林枝莳的錯。
那林枝莳……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嗎?
因為覺得是自己沒有讓顧暄翊滿意,所以才會戰戰兢兢的,把一切不屬于自己的罪責歸咎到身上?
因為顧暄翊踢了屏風,就又會覺得顧暄翊其實真正想踢的是他?
林枝莳……林枝莳真是……
顧暄翊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