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似漆,封閉的空間更是被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她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進,空間狹窄,又放輕了腳步聲,不能讓人發覺。
不遠處出現一間極富麗的雅間。
不知道的會以為這是間藏寶屋,
奢侈精巧,描金燭台在菱花窗上投下搖曳暗影,隐約能聞到裡面資金香爐燃着的香往外漫。
裡面居然有動靜!
她伏在牆外,放低身影,緊緊靠着軒窗,仔細聆聽屋内動靜,依稀聽到裡面的人在說,
“黎陽……初見……玉溪山…….”
是父親的名字!這裡果然有關于他們家的秘密!
但隔音太好,青苔仍聽不真切。
她用顫抖的指尖,悄悄戳了個洞口,往裡看——
屋内燭火搖曳,映出男人高大且沉穩的輪廓,他背對着她,
他就是“魏”!
身後被困在椅子上,嘴裡塞着手帕的,
是母親——!
母親這幾日始終與他一牆之隔她竟未發覺!
青苔心中一驚,忍下慌亂,她使勁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任何聲音發出,全神貫注的繼續聽着,
裡面的人仍不覺似的繼續說,
“阿允,對我好一點吧……”
他果然認識母親!
但聽他的語氣,他們似乎是很娴熟的樣子。
他的态度親昵自然,母親卻相反。
她趁屋内之人專注時,屏息走到門口,足尖輕點,十步、五步、三步……門虛掩着,沒有關緊。
她看到了母親——
母親也看到了她——
司徒允看向她的一瞬間瞳孔放大,
她努力隐藏下驚訝、不忍、恐懼的情緒。
驚訝她的青苔長大了,居然能找到這裡。
不忍她隻身涉險,來到魏如衍的地盤。
恐懼魏如衍發現後會如何對她。
魏如衍自抓到她起就不會放開她。
這人的手段太狠,她好想大聲喊“青苔趕緊跑——”
但是現在的處境讓司徒允洩了氣。
魏如衍專注于乞求她并蹭着她,沒看到她的表情變化。
司徒允為了掩飾青苔的動作,故意把緊繃的身體放松了。
青苔看到“魏”驚訝于母親瞬間轉變的态度,又自說自話絮絮的講起了故事。
青苔隻覺自己離母親好近又好遠。
近到她們不過半米之隔,遠到她好像第一天認識母親。
這樣隐晦的秘辛,一點一點在青苔腦海裡顯現。
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說到激動處,大聲喊道,
“你是我一個人的——”
母親的配合加上她的謹慎,讓青苔順利走近了男人。
她深吸一口氣,渾身的力量收緊,悄悄掏出從暗衛身上順的刀子,
刀尖太鋒利,劃破了她的嬌嫩手心,她沒在意。
她果斷的把刀子抵在“魏”的脖子上,悲痛驚詫地說,
“可笑至極——!”
魏如衍的眼神變得幽深。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拿着刀抵着。
也隻有她,隻有她的女兒敢。
魏如衍脖頸滲出血絲。
他并非等閑之輩,他迅速側身一閃,巧妙躲開青苔用了狠勁的一擊。
是幫她撿起竹蜻蜓的男人!
青苔從他腰間扯落一塊羊脂玉佩,接着晃動的光,她瞥見龍紋底下藏着行陰刻小字——“康健十六年制”。
青苔認不出,但司徒允知道,
這是皇室象征!
像是秘密籌造的皇子信物。
她們多年來未曾找尋到的真太子,很有可能已被魏如衍抓到!
燭淚在蟠龍銅燈上凝成雪色琥珀,魏如衍指尖停在半空,搖曳的光将他略微回頭的側臉拓在牆面。
他們的身後忽然閃出了七八個暗衛,夜行衣與月色融為一體。
她毫無抵抗還手之力,手中的刀子脫了手,玉佩也被扯走,青苔忽覺膝蓋劇痛,被幾人幾招内拿下。
她瞳孔裡映出面前母親痛苦的神色和那人黑暗中的半張臉。
青苔又繼續說,“放開我母親!”
魏如衍又忽然突然笑了,他連頭都懶得回,也沒回她的話,
直直的看進司徒允恐懼的眼神,
“看啊阿允,我把她找來陪你了。
我一直在等她。
動作比我想象的早一點——
唔,比我想的聰明一點,
不愧是你的女兒。”
果然是圈套!
青苔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